第17章
我,宋景晟,在皇位上坐了不足一百天的皇帝,现在不得不怀疑自己的皇叔了。
马车摇摇晃晃一路往京城赶,韩枢催促了几次,叫车夫快点。
“天黑之前应该能赶回去。”他对我说。
“嗯。”我心中惴惴。
“别想了,不一定是靖王爷,”他说,“回去再叫人好好查查。”
我摇摇头:“近来的事都很离奇,先前丞相造反就像是得了某人的授意,再来,北市面馆的那个吴老板竟然不在那了……”
韩枢沉吟道:“丞相家里没能搜出什么来,若有密谋的书信大概也都是读完就烧了吧。”
“是啊,”我叹息,“寻我银环妹妹倒确实是我父皇叫他去寻的,只是不知他中途告诉了谁,又被谁利用了。”
韩枢说:“靖王爷能恰好赶在先帝下葬前回到京中来,也很不对劲,该不会先帝的死也是……”
我摆摆手:“父皇的病已有好几年了,到今年病情加重是无可避免的。”
“那……”韩枢注视着我。昏暗车厢中只有他的眸子在发亮。
我说:“是丞相趁我父皇病重时就给他报了信吧,当时知道父皇病重的除了贴身伺候的几个人,就只有我和丞相了。”
韩枢缓缓点头:“那便是了。”
我撩开帘子看了看窗外,残阳如血,大地苍茫,日落时分北风凛冽起来。官道上只有我们这一架车,乐州那个县令带着几个人骑马跟在后面。
“快到京城了吧?”我问。
“嗯。”韩枢点头,抬起左手摸了摸胸前。
我凑过去碰他有伤的右肩:“疼不疼?”
他本来怔怔的,一被我碰到立刻拧起了眉:“别动……这会开始疼了。”
“……”我心头像被针猛扎了一下,“进城之后叫人把车直接赶到你家吧,你回家歇着,我自己回宫就行了。”
他不置可否,又摸了摸胸前,随后问:“我本来戴着一个铜环,怎么不见了?”
“……哦!”我想起来了,他脖子上确实有根红绳挂着个小铜环,今早我给他换衣服时不慎把绳子扯断了,就帮他收起来了。
我从袖子里拿出那个比铜钱还小一圈的玩意:“是这个?”
“是!”他吁了口气,拿起来端详。
铜环上雕着细密的鱼鳞纹,泛着一层赤红的光泽。
“这东西很重要?”我问。
“是很重要,丢了怕是要被我娘打。”他把它放在掌心掂了掂,随即手掌一竖,它便滚落回我手中。
我把手伸到他面前:“重要还不收好了?换根绳子吧,原来那根已经不行了,一拉就断了。”
他说:“不,给你了。”
我不解:“给我了?”
他低着头“嗯……对,给你了。”
这时车夫一声长吁勒住了马,前方人声嘈杂起来。
县令来报:“韩将军,到京城门外了。”
韩枢把腰牌递出去:“给守城的御林军看,我们插个队。”
县令拿了腰牌走了。
韩枢又低头注视着我手中的铜环:“给你了,你……好好收着吧。”
“不不不,给我做什么,你娘要打你的。”我把铜环往他衣襟里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