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晃,半月已过,景辙没再来过承轩殿,淳裕也乐得清闲,如果能自欺欺人的不去想他今夜又抱着哪位娘娘的话。
今夜翠玉当值,在殿内守着,也拿了本蓝色封面的话本翻着,宫灯哔哔啵啵,闪着摇曳的光。
翠玉揉了揉眼睛,伸了个懒腰,夜已经深了,公子还不睡,还在挑灯夜读,这话本虽然十分有趣,但有这么好看吗。
何况,他还是孕夫,翠玉想了想随意道:“听说皇上这几日批改奏折到四更,直接躺在龙椅上眯会眼睛就上朝去了,连后宫都没时间去。”
“是吗?”淳裕支起耳朵,淡淡的回应一声。
“王公公还说,皇上每次翻牌子时都会唉声叹气,翻了好几次都作罢,只有一回,去了皇贵妃的娴雅宫。”
淳裕拿书的手一抖,猛然想起那个清丽脱俗的女子,她身怀有孕却还要勉强自己接受宠幸,这种滋味他是知道的,万分难捱恐慌,而如今两人都不情愿,却又要做那极亲密的事。
翠玉站起身拿走他吃得精光的酸梅核,眼睛瞟到他圆圆的肚子。公子的肚子越发大了,现在就算穿着宽松的外袍也微微凸起,胎动频繁却不怎么痛了,勉强还能掩人耳目。
翠玉赶忙劝道
“公子,你早些休息吧,你现在身子重,你再睡不着也要考虑皇子啊。”
“皇子?”淳裕迷糊着抬眼看她。
翠玉张大嘴不可置信道:“公子你该不会是忘了吧,皇子啊,你肚子里的那个。”
淳裕呆呆的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腹部,良久哦了一声,放下书若有所思。
“你说皇上何时会来?”
淳裕如此直接了当的问出口,翠玉颇感诧异,公子以前提及皇上及床第之事都会难以启齿,如今主动问询,怕是真的夜夜盼着。
“该…该快了吧,明晚。”想了想又补充道:“若不是太后阻挠,皇上定是夜夜来承轩殿。”
淳裕不置可否,思绪里不知在想什么,突然道:
“翠玉啊,你明日可否替我去找几本书。”
翠玉看着他盛满星星一般的眸子,在灯光下煞是迷人,瞌睡都一扫而空,拄着下巴甜笑道:“公子吩咐,奴婢一定替你取来。”
“当真?”
翠玉拍着胸脯保证:“当真啊。”
淳裕有些支吾哑着声音说了几个字,翠玉脸上红得滴血,差点晕过去。
“公子,奴婢不去。”
最近一段时间的朝政被景辙打理得井井有条,如今天下太平,今日实在是没什么事情可做,只得早早回了乾清宫。
敬事房总管太监张宏已颠颠的端着大银盘候在殿内,银盘里放了几十块绿牌子,整齐的铺在盘子里。
景辙踏进殿内冷冷的看他一眼,“今日有淳妃吗?”
张宏全身一凛,平日被皇上瞅得后背都有些发毛,今日终于可以义正言辞的长出一口气,“有。”
大概这是他这辈子在圣上面前吐出最威风的一个字。
景辙心里一喜,仿佛是偷得春光的少年,抑制住心中情绪,摩拳擦掌的坐在龙榻上,“拿来。”
张宏躬着身双手平举盘子递到景辙跟前,景辙看着一溜烟的绿头牌,这哪里翻的中。
立马变卦恼怒道:
“这破玩意儿已被先皇废了多年,怎的近日又拿出来,这是嫖、妓吗,翻翻翻。”
张宏见他毫无预兆的勃然大怒,心惊胆战道:“皇上九五至尊,即答应了太后……”
“闭嘴,朕今日非去承轩殿不可,我看谁敢拦朕。”
张宏无法,只得端着盘子跪倒在他脚边:“皇上,最后三块绿头牌,你随便挑一块吧,奴才只能帮您到这儿了,太后她老人家会要了奴才的命的。”
景辙看他泫然欲泣畏畏缩缩的丑样子,犹豫片刻,还是伸手随便翻了一块,张宏额头冒着汗,比谁都紧张,结结巴巴道:“皇…皇上,是…蕊嫔娘娘。”
“蕊嫔。”
张宏万万没想到,皇上居然一言不发撩袍就出了殿门,上了步辇,王总管紧随其后跟了出去。
张宏赶紧道:“王总管,这蕊嫔娘娘…还…还不知道呢,也没准备,皇上突然前去,怕是要吓一跳,不如待蕊嫔娘娘收拾妥当抬到乾清宫来。”
王总管白他一眼,低低怒斥:“找死,皇上想去哪就去哪,皇上最讨厌把妃嫔脱光了抬来抬去,你怎么不长记性。”
说完抬脚就走了。
张宏垂头丧气的自言自语“这历朝历代,哪位妃嫔不是这么过来的,到今儿皇上这里,不好使了。”
难怪太后插手,皇上完全不按规矩来。
景辙心情甚好的坐在步辇上往“水凝宫”而去,此时月到中天,正是三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