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辙还没想好对策就被张睿生一语道破,心中便知不好。
淳裕指着张睿生,冷意森森。
“你跟我说清楚,什么龙胎,什么胎气。”
张睿生也情知说漏了嘴,看了景辙一眼,吓得不知所措,支支吾吾半天也说不出个所以然。
淳裕知道逼他也无用,抬头看着景辙,咬牙切齿道:“皇上,你说。”
景辙很想先找根绳子把他绑起来再告诉他这个实情,但这孩子在他身上,月份也不小了,若想继续隐瞒也不太现实。
景辙咳嗽一声,一向以雷厉风行著称的盛康皇帝也开始了吞吞吐吐,随时跪搓衣板的处境。
“那个…朕说了,你保证不要太激动。”
就这一句话,淳裕的脸就已经黑了,心里所有猜想都被证实,接下去景辙说的他完全听不见,脑子里一会一片空白,一会一片混乱,反复交替,进进出出,一双清绝尘嚣的黑眸发懵的看着前方,仿佛前面是山川和大海,而自己站在高高耸立的岩石上,全无生路。
待景辙说完,淳裕平静的闭上眼睛又躺回床上,背对着他,不言不语。
景辙皱起眉头,他想象过淳裕知道真相后的各种反应,暴怒,堕胎,自裁,甚至想过他会拿着剑追杀自己,却没想如此平静。
景辙走上前安稳的拍了拍他背脊,床上的人全身一僵,似一块木头。
“你放心,有朕在,绝不会让你受半分委屈,只要你安心生下孩子,朕保证,不管他是皇子还是公主,他都是朕最疼爱的孩子,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他半分。”
景辙见淳裕毫无反应,顿了顿有些痛心疾首且无奈的道:“如果你真的决定不想要他,朕也会尊重你的选择。”
淳裕的肩膀终于是动了动,却再没下文,呼吸渐渐平稳。
张睿生瞅着机会跪着爬近龙床低声道:“皇上,先让淳妃娘娘自己静一静吧,这么匪夷所思的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淳妃娘娘一时接受不了也在情理之中,待他想通了也就好了。”
现如今也只有如此,景辙点了点头,也不再避讳淳裕,告诫道:“淳妃怀孕的事万不能透出一丁点风声,你那些事准备得怎么样了。”
张睿生低头:“一切都在顺利的进行。”
“嗯,那就好,你先下去吧。”
张睿生动了动却没走,看了看龙榻之上的人小心翼翼问道:“皇上,臣…还未给淳妃娘娘枕脉。”
他不是来看病的么,怎么反倒成了来看皇上如何向妃子坦白,讨好的戏码。
景辙站起身,让出位置,刚才那一通折腾,让他差点把正事给忘了。
看见溅到地上的血迹,心头浮上一片阴影。
“你好好给他看看,万不能有什么闪失,朕先出去透口气,他也是男子,你不用避险,就手枕吧。”
张睿生应了声是,收起了刚拿出来的丝线。
张睿生有些胆战心惊的躬身上前,这还是头一次站上天子的龙榻,一般只有太医院的院首和特许的太医才有资格给皇上诊治。
而盛康帝又身强体健,连风寒都很少有,除了日常请平安脉,几乎和太医院绝缘。
张睿生看着背过身去的淳妃正自发愁,淳裕却自己转过身坐了起来。
张睿生赶紧叩拜行礼,淳裕苦笑一声:“不用行此大礼,让张御医见笑了。”
“哪里的话,淳妃娘娘如今最需要安心养胎,凡事不易过分急躁易怒,船到桥头自然直。”
这么直白的安慰直戳人痛点,却又奇迹般的让你发不出火来,只能淡淡接受。
淳裕浅浅一笑,抬起手臂放在手枕上,“张御医仁者仁心,自然是希望我能平安无事。不过男子怀孕实在是…无稽之谈,又偏偏发生在我身上,张御医可找出了原因。”
张睿生一下便明白淳裕言下之意,有些大不敬的掩着嘴轻声说道:“娘娘多心,此等怪事,并非皇上所为。”
淳裕得到想要的回答,口不对心道:“我当然不是怀疑圣上,只是想问张御医,我与旁人有何不同,怎么会有这样荒谬的事情发生。”
这跟他一开始的想法一模一样。
张睿生听着脉,微微抬起头正好对上淳裕的眼神,有些尴尬的错开眼看向别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