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阑听两个主子说话的时候,只感觉自己长八个脑子都不管用――亏他真的以为燕王时逍只是一个浪荡纨绔子弟。就问谁家的纨绔子弟能在皇帝和太子眼皮子底下,布这么多局?!
他突然到自己的名字,有些错愕,单膝跪地,道:“回禀王爷,卑职只带回来了陈老的信,该说的应该都在信上了。并没有第二个消息。”
时逍饮了茶,敛着眼眸,说:“哦,那就是云昆的信件未曾传到。”
但话都说到这里,断然没有说一半的道理,时逍索性将贵老将军给他写的信拿出给宋微看。
贵老将军的笔触磅礴有力,短短几个字写出了千军万马的气势:云昆陈书言,云昆杨氏女已动身前往邺都,不日便至。
杨氏,是宋微母亲的姓氏,在云昆宋家,姓杨的除了宋微的娘,就只剩下杨依依一个!
宋微脸色都变了:“她来干什么?”而且居然不提前给她说!
杨依依那丫头从小不爱习武,更不爱看四书五经治国之论,每日最喜欢的就是在卧房捣鼓一些小玩意儿。她没一点自保能力,这么冲来邺都,不是胡闹么!
再说,宋微自顾不暇,怎么照顾得了她?
时逍看着宋微的面色,大概能知道杨氏女为什么不敢先给表姐送信了――凭宋微对杨依依的在乎程度,一定不许她来。
就跟宋微千方百计要将陈闻之送走一样,她不容许自己有后顾之忧。
不过,贵不凡大师写信的时候杨依依既然已经出发,算算日子,她应该也快到了。这时候再拦也拦不住。
时逍说:“既然云昆写信告诉贵老将军的,那么云昆的众位长辈应当是知晓杨姑娘来邺都这件事,有他们把关,九爷大可宽心。”
宋微凝眸看着时逍,眼底还是浓浓的不放心。
但确实是时逍说得这样,事已至此,只能等杨依依到了之后,再想办法让她回去――邺都太危险了。
时逍看着这张信纸,说:“对此,我倒是有一点疑惑。”
“王爷不妨直说。”宋微敛去担忧,不过还是心事重重的样子。
“据我所知,云昆宋家与贵老将军没有任何瓜葛,宋家怎么会给贵老将军传信?”时逍说着,视线落尽宋微眸中。
“不是宋家。”宋微眼底有些疲惫,她侧开脸去,轻声说:“是不凡大师。”
至于贵不凡师父和贵老将军什么时候联系上的,宋微也不大清楚――她这些日子被无数上眼睛盯着,并没有对邺都外传达任何消息。
不过,既然贵老将军和不凡师父是父子,应该有特殊的联系方法。
昏黄的油灯光照在宋微侧脸上,可能今日太忙,宋微耳朵上抹的脂粉被蹭掉了,露出她有着两个耳孔的右耳。
那耳洞都是从小打的,长大后即使长时间不戴耳饰,也不会迷住。
伴随着宋微轻飘飘的声音,她耳际的随发晃动两下,连带着被油灯打下的阴影在耳洞周围晃动,好像在吸引谁给她带上好看的耳饰。
时逍想起年前,自己和宋微同乘一辆马车,他只是觉得宋微耳朵看起来不像普通人那样光滑,于是他试探性的伸手一抹,果然发现了宋微的耳洞。
左一右二,同宋九的一样。
可即便那样,他都没往‘宋微就是宋九’这边想。
好在,现在知道事实,也不算晚。
当天晚上,燕王罕见的做梦了。他梦到一簇簇华贵的芙蓉花,然后他听到了宋微求救的声音。时逍的心猛地一悸,差点从梦境中清醒过来。
但在清醒前一刹那,他发现了宋微声音的来源――最中心那一簇芙蓉花里。
于是,时逍向前一步,伸手轻轻抻开花瓣,发现了只比拇指大不了多少的宋微。
她长发散落,穿着红裙子,因为太着急,眼尾沁出了绯红,整个人比所有的芙蓉花都要娇艳。
时逍愣在原地,宋微已经抓着他的手指,从芙蓉花里跳上来,坐在他掌心里。
时逍还没想个明白,就听到梦里自己在问:“戴不戴耳饰?”
“戴、你给的我都戴,我不要被关在花里了。”
话音刚落,拇指大小的宋微就变大,成了正常的模样,与此同时,她右耳上方的那个耳洞,戴了米粒大小的红色耳饰,像是被芙蓉花染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