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尧忍不住捂着嘴笑起来,“狡猾!郭公子,他说你狡猾!”
在她看来,这家伙可不只是狡猾这么简单。
郭玉祁面色平冷,哼了声,“你也这么认为?”
林尧忙喊冤,“我可什么都没说。”
郭玉祁面色又阴沉了些,抿着嘴唇不再说话。
一炷香后,郭庄带人赶来,似是经历过激烈的打斗,一行人行动略显跌撞,身上还有些伤痕。
郭玉祁似是早就料到了,携着林尧与之汇合后,冷声交待着接下来的计划,欲趁乱救走两个孩子。
“郭庄,你现在的身份是我的书童,孟邹认识你,你隐在暗处观望做指挥。”
郭庄领命,“是。”
“蒙亮,刘琼,你们带人去甬道内扰乱他们,势必将他们全部引出甬道。”
蒙亮,刘琼领命,“是。”
林尧出声,“我呢?”
郭玉祁斜斜瞪了眼她,“你老实待着。”
“待在哪?”
郭玉祁有些头疼,“待我身边,绝不可轻举妄动。”
一旦被孟邹察觉出异常,发觉他们的身份,接下来可就没他们的安生日子了,除非他们能一鼓作气彻底将他们绳之以法,包括他们藏于暗处的老大。
林尧自然知道事情的严重性,点点头,乖巧的应下来,“好。”
郭玉祁有些意外的看向她,抿抿嘴看向蒙亮和刘琼二人,“行动吧。”
做出决定,郭玉祁当即携着林尧继续隐于暗处,伺机而动。
蒙亮,刘琼是暗卫,行动起来快如闪电,丝毫不拖泥带水,也不优柔寡断,顷刻间,便与甬道留下来的人打成一团。
孟邹功夫自是不差的,一看行动暴露,手下人还占了下风,抽出佩剑就参与了打斗中,虽然他看不出这些人是谁,有何目的,但不难猜测,想他们是郭玉祁的人。刚才他就不该心慈手软,应该杀了那小子的。
一见机会来了,郭玉祁向林尧使了个眼色,让她待在原地不动,自己则悄悄从甬道后方移向两个孩子。
林尧自是不服的,可无奈她不懂武,心知她过去也是个累赘,便放弃了,老老实实的待在了原地。
可是老实也能给人带来麻烦,正在她目不转睛的盯着去救人的郭玉祁时,孟邹的一个手下发现了躬身在灌木丛的林尧,此时正一脸凶残的举着长剑刺向她。
郭庄大惊失色,及时出手才解救她。
林尧一阵后怕,感激的看向郭庄。
为了以防后患,郭庄犹豫了下,手下用力,一招扭断来人的脖子,林尧一愣,彻底没了话语,眸光闪闪的看向郭玉祁的方向。
见郭玉祁已成功携着两个孩子向他们飞身前来,喜上眉梢,却在快到他们身边时,两个孩子受到惊吓哭泣起来,引来孟邹的视线。
郭玉祁暗叫不好,忙隐了身形,给郭庄使了个眼色将两个孩子都交给了他,他则携起林尧,一个眼神后,几人抄小路往山下飞去。
孟邹看的不真切,不确定是何人救走了孩子,但孩子没了可是大事,二话不说的就追了过去。
行至一段距离,郭玉祁咬紧下唇,快速转动脑子,思忖着,蒙亮和刘琼牵制其他人,自是不能支援他们,郭庄和他,还有林尧又绝不能暴露在孟邹的视线中,这下麻烦了,到底应该怎么做,他们才能顺利逃脱?
听到两个孩子惊恐的哭叫声,郭玉祁心中更是烦躁,看向郭庄怀里的孩子时,余光中看到竹子林两眼顿时放出光来,他有办法拖住孟邹了。
“郭庄,你带他们先走,我拖住孟邹。”说着,示意了下腰间的林尧,“还有她,带着他们快走,跑的越快越好。”
还未等郭庄回复,林尧先开了口,声声是拒绝的话,“郭庄有几双手啊?两个孩子还不够他抱的?你就别给他添麻烦了!我既决心留下来,就会陪你到最后,我帮你拖住他。”
郭玉祁眉头一皱,低头狠狠瞪向她,音调上扬道:“你真不怕死?”
林尧“噗嗤”一笑,“我怕什么?不是有你吗?还是说,你没自信能护得我的周全?”
郭玉祁“哼”了声,看了眼身后,心知他们时间不多了,转向郭庄重新下了命令,“郭庄,你带孩子先走,我们垫后。”
郭庄神色一凛,点头领命,“是。”
郭庄加快移动的速度,郭玉祁一个旋转跳跃带着林尧停在一处空地,看了眼身边的竹子,简单明了道:“来帮我做几个陷阱吧。”
林尧是何等聪明之人,又是受过现代物理学教育的人,结合着力学知识,配合着郭玉祁,在郭玉祁惊叹的目光注视下,很快做出几个竹子陷阱。
察觉到逐渐逼近的声响,郭玉祁很快恢复如常,携着林尧躲进暗处,待孟邹进入他们陷阱的范围内,郭玉祁手下用力,一掌劈向受力的翠竹,一根又一根竹子以不规则的动力扫向孟邹,孟邹急急躲开,却是钻进另一个陷阱中……
见孟邹成功受困,郭玉祁不动声色的携着林尧飞身离去,加上他们提前制造的假脚印,等孟邹出来,也绝发现不了郭庄和他们逃离的方向。
然而,天不遂人愿,两人并没有成功逃脱竹林,在他们飞行一段距离后,他们“呼啦”一下掉进地面上隐藏的洞里。
洞口杂草丛生,很不容易被人发现,而洞内底部设有两个拇指粗细的排钉板,显然是猎户所为。
郭玉祁眼疾手快的翻身而下,避开两人关键部位,他们身上都受了伤,排钉上有迷药,两人意识很快昏沉,在听到孟邹骂骂咧咧路过的声响时,两人靠在壁沿上沉沉睡去。
从最初的没有一点月光,晦暗不清,到现在的皎洁月光直达,两人才有了即将转醒的征兆。
郭玉祁眉宇紧蹙,大腿的刺痛感令他面部表情都有些扭曲了,呈现出痛苦的姿态,这种感觉他已经很久没有体会过了,从十岁他的武功小有所成时,他就没再受过一点伤害,除去心灵上的创伤。
久而久之,他便忘却身上的伤痛感,只记住内心令人崩溃到绝望的痛楚,在他心里,身上的伤痛远不及心里的伤痛。
可是现在,当他再次真真切切感受到身体上的伤痛时他竟有了从未有过的真实感,恍若又回到十几年前他与母亲在花园追逐嬉闹,磕破膝盖时的光景。
那时候,也如这般,他蜷缩在地上,几经尝试都无法起身,一脸泪痕的想要母亲的温柔抚慰。
那时候,他的心还是暖的。
一时间,郭玉祁竟眉眼颤动,欲有落泪之势。
很快,他便稳住自己的情绪,幽幽睁开双眼,映入眼帘的是林尧那张放大的清俊脸庞。
郭玉祁又稳了稳心绪,这才细细看去,林尧睡姿很是随意,为了更舒服,他的肩便成了她的枕头。她现在也在将醒阶段,咽喉不时鼓动着,眉眼扭扭曲曲,随时都可能会睁开眼睛般。
轻不可闻的叹息一声,郭玉祁别开视线看向地上的排钉,在月光的映射下,排钉上鲜血斑斑,有新的有旧的,可想而知,不止他们两个“猎物”落下来过。
又是一声微不可查的叹息,郭玉祁扭头重新看向林尧的方向,经过今晚一事,他好似像是重新认识了她一般,对于生死之事,还有她执拗的脾性。
若是邱力生所言属实,她真是薛府的侍卫,又为何会出现在文宗城,出现在莱芜学院呢?王俊懿为何要帮她说谎,故意隐瞒她的身份,他们之间究竟有何交情?还有李硕,他明明是邱枫国的四皇子,皇子怎的会跟一个侍卫相熟?还是说,他们不是跟她有交情,而是薛府?
郭玉祁脑子越想越乱,见林尧眼睫毛一阵颤动,扭头不再看她,观察起他们二人的伤势来。
他的大腿,小腿,腰际皆有伤,大腿的伤尤其重,也难怪他会被排钉上的迷药迷倒,他本是练武之人,一点迷药又怎能迷倒他,三处伤,迷药分量大,他自然也就中招了。
林尧身上多处有血痕,此时她蜷着身子,他看的并不真切,并不能准确说出她身上受了几处伤,但从她转醒的时间来看,应该不会太多,普通人自然比他一个习武之人要柔弱的多。
“郭玉祁?”
转醒的林尧开口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