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七殿下的箭术，确实非同凡响。”

江明月淡淡应了一句，心中却为那些或惨死或被活捉的无辜动物暗暗叹息。

如果不是亲眼见到这么多动物的尸体，和那些被绳子圈套住、挣扎嘶叫却始终无法逃离的动物，她对皇家狩猎的感觉还停留在史书上记载的壮观场景上面，并不觉得在那个野兽繁多、许多人靠打猎为生的落后时代，皇帝率领众臣出来狩猎有什么不对的。

即便觉得那些动物无辜，可弱肉强食的世界，就算人类不打猎，动物之间也会自相残杀，维护它们必然的生态平衡！

然而此时此刻，她却觉得眼睛刺痛，被那些死相惨状的动物刺到，也被那些将这一切视为理所当然的人们刺到。

这些人，不是因为生活所迫，不是为了训练射击技术，甚至不是因为其中有伤人的野兽，单纯只是将这当成一场游戏，一场乐趣。

而偏偏，这种理所当然存在每一个人的心里，便是华霄，对这一切也丝毫不会感到于心不安。

甚至连她自己，之前看着皇家狩猎的开场仪式，也觉十分新鲜有趣，因未曾近距离看到那些动物的惨状，未曾感受到它们的痛苦，便丝毫不觉得这一切有什么不应该。

这样的她，又有什么理由怨怪这些古人的残忍不人道？

她的低落情绪很快被凤华霄感觉到了，以为她是有哪里不舒服，关心道：“云雪你怎么了，是不是这里的气味太大，让你不舒服了？”

江明月摇摇头，目光落在那边一只被长箭射中腿部却还痛苦活着的小梅花鹿，轻叹了口气：“我没事，只是看到这么多可怜的动物，一时有些于心不忍。”

身为医者，尽管那些是动物而不是人，可是看着它们受伤她却在见死不救，她便浑身不自在。

更让她不自在的，是她即使可以动手施救，又能动手阻止别人继续狩猎吗？

就算她能阻止一两个人，救下一两只动物，她又能阻止这一场狩猎，阻止皇帝和贵族不再进行这种狩猎活动吗？

显然，她不能！

弱肉强食的自然界准则，不仅仅是动物间的，凌驾与动物之上的人类，也是一样！

她唯一能做的，是自身不去伤害那些无辜的动物，不参于这种冷血的游戏，不让这种冷血的现象，感染了自己。

“呃，你不喜欢杀生是吗？那我们不看了，回去吧！”

凤华霄一愣，随即想到她之前便说过她不喜欢打猎，此刻听她这么说，便当她是因为杀生而心生不忍。

是她疏忽了，之前见云雪连老虎都不怕，就以为她没什么不适，一时兴起便拉着她陪自己过来了。

要早知道她看到这些血腥的场面不舒服，她一定不带她过来。

江明月知道华霄是误会了，却也没有多说。

无所谓杀生不杀生，其实她只是不喜欢一味滥杀无辜罢了。

可真要做到不滥杀无辜，却是一门极大的学问，除非修心向佛，不然这世上只怕没人能够做到。

毕竟，虽然说起来意义不同，可那些成为人类食物的动物，又怎么不是无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