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的情形，江明月至今仍深记于心。

她此番话既是告诉他华霄的真性情，也意在提醒他，当他出事的时候，他的那些亲如手足的亲兄弟们，竟比不上与他尚隔了层关系的堂妹。

甚至他以性命相搏去保护的二哥，在危险面前，也只是一心顾忌着他自己的性命，以及那事关他前程的身外之物！

凤惊华初时还笑着在听，听到后来，他的笑容却渐渐凝固，目光有些异样地看向身侧神色并无异常的女子，迟疑道：“……华霄妹妹向来是个重情重义之人，这我是知道的……只是我确实不知，当日还有这样一出……”

应该不是他的错觉，她这话，乍听是在夸赞华霄的重情重义，话里，却又似在提醒自己什么……

可她，是那个意思吗？

“嗯，当时你昏迷不醒，自是毫无所知。而我则恰好在那个时候赶到，见华霄打算背负你独自下山，虽然她的行为带有一定的冲动性，可那份真心，却是无人可比的。所以六殿下，之前华霄请你守秘之事，你可要把它放在心上！”

“嗯……啊，什么？”

凤惊华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却猛然反应过来她说什么守秘之事，顿时眉眼一怔，前后有些连接不上。

等想到那秘密是指她与华霄先前商议的悄悄话，不由又是瞪大了眼，一脸呆呆地转头看她。

却见身边的女子虽一副很认真的模样，眼里却闪着好笑的笑意，柔柔月光下，她的笑颜亦柔媚如水，如月下仙子清新灵动，令他整个人不由又是一呆，只胸腔下的一颗心脏，却不受控制地忽然跳快了两拍。

“看来六殿下似乎已经忘了，嗯，忘了也好。”

看他这一呆一愣的样子，江明月不由想起当日他扮成小太监时被自己唬得一愣一愣的情形，忍不住翘了翘嘴角，就此揭过不言。

有些事情点到即可，能不能领会，便看他的悟性了。

此刻看似她与他身边并无旁人，然身处行宫之地处处眼目，她若说得过于明显，能不能帮到他尚不清楚，她的话被有心人利用成离间他与二皇子的关系，却是轻轻松松。

当然，她本来也确实是那个意思。

抛开为七皇子那边谋划不提，对二皇子的品性为人，江明月却是打一开始便看不上眼的。

不管他是不是成大事者不拘小节的作派，可但凡为成就自己的大业而牺牲无辜，薄情寡义以自我为中心视旁人性命如蝼蚁，这样的人，她都是瞧不起的！

凤惊华天性纯良，心怀正义，与华霄实是一类人，他本不该搅入这夺嫡的浑水中，傻傻地成为凤天昊为图登上高位而加以利用的踏脚石。

……

在宫人的引领下，江明月留下冬梅在外，自己独自进入了齐贵妃休憩的内殿。

不出所料地，看到一身明黄锦衣的凤天昊正端坐那里，见了她，俊朗的面上立时露出亲和笑容，及时抬袖免了她的礼，温笑道：“萧世子妃快快免礼，这么晚派人将你请过来，实是打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