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宝珍:“我不推客观原因。但我也不愿意背黑锅。还是要给您说明白……”
洪菊花:“凰儿走了,就不说了吧。”
冯宝珍:“去年冬,独飞豹把粮食,运往南梁去了。只剩下四个人吃半年的粗粮。把人员也撤走,只留凰儿、我和两个五、六十岁的老年女帮工,看守这座空庄园。”
洪菊花:“连防盗的能力也没有了。”
冯宝珍:“我当时就要求,派宝琴来,帮助带凰儿;而且我给舅舅写了信。您也以您的名誉写了信。”
洪菊花切齿:“你所说的,我都知道。所以我,硬着头皮给他们写了信。”
冯宝珍:“可是,他们无动于衷。我一个人,要煮饭、做菜、洗衣、磨面、办杂事,里里外外都要忙。”
洪菊花:“难为您了。”
冯宝珍:“尽管是这样,我也没有丝毫懈怠照料凰儿。那么大了我还舍不得给她断奶,一天还早晚各喂一次……哎呀我的凰儿……”冯宝珍又悲从中来,痛哭流涕,哽咽不止。
菊花心如油煎,肝肠寸断。
冯宝珍痛心刻骨道:“人生在世,难免没有闪失。独飞豹说:‘娄招妹落在江里了’;是吧?”
洪菊花忍不住心如火烧,喝道:“我万箭穿心,你还要火上浇油啊……喔喔……我只有一个可怜的小尼姑娄赛玉了……喔喔……”又痛哭。
冯宝珍边给菊花擦泪,边说:“我不是有意说那事来刺痛你。现在,娄家豢养着一只恶狗,就是那个独飞豹。”
洪菊花:“啊!那个该死的鬼东西!”
冯宝珍:“他头一次来,就把两只贼眼放在我身上;居然深夜来敲我的门……”
洪菊花:“啊!要玷辱您?”
冯宝珍:“幸好您教了我几招防身的龙功。还有,您教我:身上随时都带着小手枪,以防万一。我准备了一下,就放那鬼东西进门。我二话不说,就是一招‘地龙扫天’。把他打了爬在地上。紧接着鞋底踩着他的后腰椎,手枪对准他的脑壳,断喝:‘你要干什么!’他痛得大喊一声‘哎呀’,就昏厥了。我叫帮工们,把他拖了出去……”
洪菊花:“我在石缝湾,一招‘飞龙踩兽’,冲击他腰椎,已废了他武功。”
冯宝珍:“我说哩,赫赫有名的铁梁武功冠军,怎么那样不经打。以后他每次来,不敢再轻薄我。我同时赶快叫帮工,陪伴在我和凰儿跟前。可是他那两只狗眼,总是落在凰儿身上。我就提心吊胆,防范他卑鄙无耻行为。有一次,他想要抱凰儿,我赶快把凰儿拉过来。不让肮脏东西污染了凰儿圣洁之身。并说:娄家千金,从小就养成不沾男子的习惯!任何男人也不能碰她!”
独飞豹十分尴尬地笑了笑,大手掌捏成拳头,说:‘那就再没有人碰她’!那意思是:把她‘捏死了’,就谁也不碰了。”
洪菊花:“我后悔在石缝湾,没有除掉那畜生。不料那只狗,竟然还在作恶……啊呀!是不是那畜生,害了我的女儿!是不是他把凰儿,捂死的?”
冯宝珍:“我曾经这样想过。但娄宏发说:那时独飞豹和他姐夫养仕宦,正在北圣庄园,给李白鹤的妈:做七七四十九天的‘大道场’,并招摇出殡。忙不过来。所以不可能是他。”
洪菊花:“哦……不过,别看他表面做得活灵活现,背下却无所不用其极……”
冯宝珍:“那就再调查吧。我遗恨的是:无论凰儿长得多么天资聪明、乖巧美丽;在她父辈心里,都十分卑贱。都是独飞豹之流的猎物。所以,即便能长大,也必定危机重重,极为悲哀。因此,菊花,您要想得开。凰儿这样走了,未必不是一种解脱。”
洪菊花忽然想起当年那字条:(出现)“母女被判死”,以及独飞豹在石缝湾,说的那番话。由不得凄怆说:“凰儿之死,娄阿甲是罪魁祸首,独飞豹是帮凶,娄宏发是庸人。”
冯宝珍:“娄宏发枉自是博士。”
洪菊花:“您在‘捂汗’的情况下,还把凰儿抱在怀里;自己因为有病昏睡过去了,不是有意失误。”
冯宝珍:“确实是我有罪!”
洪菊花:“您是老实人,我不怪您。”
冯宝珍:“您不怪我,我也要怪我自己。”
洪菊花:“凰儿没有了;您的就事少了许多。未必然一辈子就这样冷冷凄凄,守着这个穷庄园吗?”
冯宝珍:“我还没有想过。我因为崇敬您是‘三绝女’、是‘金江女侠’;所以养育凰儿。就让尹科荣(儿子)个多月就断奶。上个月,霸匪帮抢劫烧杀,将我村全烧了。尹联森(丈夫)冲进火里救学生而死。母亲、尹科荣幸而当时在玉女山给卢仲九祝寿。现在母亲悲痛得已双目失明了。尹科荣已经去帮人放牛。娄宏发叫我任南梁的大管家。我看不起他那种德性!不帮。以后日子难过一点。但是‘不见狗屎不恶心’!总比看着‘人糟蹋人’好受得多。”
洪菊花:“那是!多看污垢,减少阳寿。啊!您先生不幸了,家也被烧了。您好悲惨!那您有何打算啊?”
冯宝珍:“首先要注意歹徒独飞豹。虽然他对我丝毫没有得到什么妄想;但我看得极明白,他的心肠非常残忍恶毒。反正我管这个庄也只义务性质,没有报酬,提得起,放得下。所以,我不能在此久留。您也不可大意:要特别防范。”
洪菊花:“谢谢宝珍姐提醒。奶妈胜于亲妈。您疼爱凰儿,比我更为深切,更为细致入微。流的眼泪比我多。这是高尚的人性流露!您等同是我的姐姐。”
冯宝珍:“多谢您尊称。”
洪菊花:“自古道:‘好人有好报’;‘知音难求’。我在巧城镇,开办了四个学校;还打算办一所不收任何费用的养老院。我全部无偿奉养。您人品好,相貌美丽,身体结实健康,才二十多岁,方方面面都令人钦佩。您把母亲,陪伴去我的养老院养老。把儿子安排在我的学校读。您在我学校当教师。我们相依为命,可以吧?”
冯宝珍:“哎呀菊花!您这是救我!只是,我看着女孩,就要想凰儿,就要痛苦和流泪不止啊!”
洪菊花:“那……我在巧城镇,以及国内、国外经商途中,周济过不少贫穷、孤独、无依靠的老人。但实质是临时性的,没有彻底解决养老问题。就要把他(她)们集中在一起;请许多保姆,每个保姆专门照料一个老人。您为我筹建养老院,建好后您为院长,兼职总管。一切经费我出。如何?”
冯宝珍考虑了片刻,说:“老人往往有留念故土的心情,还有习惯问题等等。到了异地,有的很难适应新环境。我征求母亲意见,再说吧。”
洪菊花:“您是孝女。一定要和风细雨地让母亲同意。”
冯宝珍:“如果母亲同意,我就留下便条,辞退这里有名无实的主管;暗暗搬去巧城镇,找您。”
洪菊花:“若是母亲同意,这里的东西就留给这里的帮工;我那里什么都有。如果母亲不同意。您就不要强难。我另给她养老费。我过去给您的费用,一分不少照样给……”
冯宝珍:“不要不要!我能……”
洪菊花:“您是我姐啊!如果拒绝,我的心更难受。还有,我见过您的儿子科荣,十分聪明,面貌像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