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玄从食盒里拿出几片鱼,亲眼瞧着莫邪吞了下去。莫邪虽是受了伤,吃起东西来丝毫没有不舒服的样子,似乎比白日里吃得更多了。
“莫邪,去渊兮肩头站着吧,好好休息一下。”
重玄指了指渊兮的肩膀,莫邪竟然张开翅膀真的飞了上去,渊兮吓得将头歪向了一边。
“渊兮,你俩就靠着软垫歇息一会儿,我去去就来。”
“姑娘这是要去哪儿?”
渊兮大气不敢出,怕惊着莫邪,使得它摔下来到头来又得给它重新包扎。
“去把丢了的东西找回来。”
说完重玄下了马车,渊兮伸手拿过软垫垫在了身后,斜倚在马车上假寐,脖子一直歪向一边不一会儿便有些酸。好在这会儿外边有这么多人的忙活,要是湛兮一人,估计看见渊兮这么“舒服”的躺在马车上一定会气得跳脚了。
重玄避过众人快步穿梭在树林里,前方有火光摇曳着,偶尔一阵风过还能闻见烤肉的味道。重玄一抬腿飞到了树上,踩着树枝飞快地前行着,踏过之处树枝只是微微颤动并未有任何响动。
重玄在一棵离篝火特别近的树上停了下来,不仅能瞧见底下的人,连他们的说话声也是听得一清二楚。和光同尘分别坐在过尚贤的两侧,玄牝则坐在了过尚贤的对面从火上烤着树枝上的鱼。
“公子,刚才你为何邀那位素未谋面的小哥一同来此过夜?要是他带过来的那些人心怀不轨怎么办?”
和光一边撕扯着鱼,一边说着,那鱼的香味儿一阵阵飘来,重玄咽了一口口水。
“如今这个时候附近的农户不管多晚都会赶回家,过路的商人也不会选这条通往战乱区的路。所以能走这条路的没有别人,一定是重玄他们。虽然她口口声声说不与咱们同行,待那位小哥将他们带过来后总不至于扭头就走吧!他们几个虽有几个功夫还不错的,却依旧有那么多女子,这大半夜的遇到状况会乱了手脚。要是有咱们就不一定了,毕竟咱们四个久经沙场风餐露宿是家常便饭。”
和光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又咬了一口鱼肉,用手往外拽着鱼刺。
“原本我还以为公子是要趁机杀了墨生那个丧心病狂的女人,没想到原来公子是为了她们的安危,您这样处处为他们着想,怕是他们不会领情的。您瞧都过去多长时间了,不是照样没有瞧见他们的影子吗?”
过尚贤拿起旁边的木棍冲着和光的后背敲打了一下,再敲第二下时被和光躲了过去。
“公子一下就够了,我可不想变成绵绵那样。我知道公子已经决定放过墨生了,早在午间时分重玄……”
过尚贤又将木棍举了起来,吓得和光赶紧改口。
“是丞相,丞相大人总对了吧?当她刺伤墨生的时候公子便已经放弃了杀墨生,因为公子知道再追究下去并无任何意义,毕竟在尾随绵绵到了那户农家见到丞相后,公子便知道真正害咱们少夫人的不是墨生,而是陪在公子身边的绵绵对吧?她竟然背着您做了那么多坏事,公子没有杀她已经是格外开恩了,换作旁的主子怕是早扒了她的皮抽了她的筋,食其肉饮其血了吧。”
过尚贤将架子上的鱼拿了下来,用手碰触着,却丝毫没有吃进嘴里的意思,脸上的表情让人捉摸不透。
“同尘,对于这些你怎么认为?”
过尚贤将鱼横放在自己跟前,用手指在鱼身上来回摸索着。褪去鱼鳞之后的鱼没有了保护,被火一烤身上切口处的肉往外翻着,散发出一股诱人的香味儿。
“同尘认为和光说的有道理,公子虽然表面上看起来冷冷的,实则心里是滚烫的,只不过一般人发现不了罢了。公子看似是将绵绵丢在了路边任其自生自灭,其实是公子猜到丞相不久便会经过,到时候一定会救下绵绵。丞相亲手伤了墨生于公子伤了绵绵可以理解为同一出发点,就是想那人活着。墨生犯了错,丞相亲手处置了于公于私都挑不出一点儿错处,意在不想让公子再去追究。而绵绵跟了公子这么久,虽然犯了大错也是有心放她一条生路。当初琴笙公子将她送到公子身边无疑不是为了暗地里监视公子,如今借着这个由头可以让她重回琴笙公子身边,公子从此便少了一个盯梢的,丞相也出了气,绵绵也有了活下去的希望,不失为一箭三雕。”
过尚贤将手里的鱼递给了同尘,他吃不下不是因为对鱼生了怜悯之心,他这种刀尖上讨过生活的怜悯只是一种奢侈的慈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