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知古余怒未休，大声嚷嚷道：“我是尊贵人儿，崔大人又何尝不是呢？你们就这么作贱于他，搞批斗，搞游街——这就是把朝廷的威严，把读书人的脸面放到脚下踩！岂不闻‘礼义廉耻，国之四维。四维不张，国将不国。’你们今日的所作所为就是不要礼义廉耻，不要……”

“打住，打住……”楚云伸出小手来堵他的嘴巴，却也止不住王知古对于上等的读书人受到这些愚昧无知的山野村夫羞辱的愤慨之情。

眼看着王知古越说越生气，越说越激昂，楚玉只拿眼偷偷来瞧楚云。只看自己的姐姐两道柳叶眉渐渐地倒竖起来，白玉似的面皮上已经微微泛起一抹桃红来。楚玉心中“咯噔”一下，赶紧闭住了眼睛，不敢再看。

俄而，一声清脆响亮的耳光声传来，王知古的絮叨终于停止了，世界随之变得安静下来。

楚玉缓缓地睁开眼睛，看着不远处的王知古用手捂着自己的腮帮子，却也遮不住那一片青肿。王知古瞪着眼前只挨着自己胸脯的楚云，嘴巴哆哆嗦嗦了好一阵，才说道：“妙音……，妙音姑娘……你……你何必动怒呢？唉，这一下子……没弄伤你的手吧？”说着就要低头去拉扯楚云的手。

“哎呀，这成何体统！”楚云甩开他的纠缠，一边用手推着他的后背赶他离开，一边说道：“公子从后面陪着太夫人稍安勿躁，这里的事情有我安排，保管出不了什么差池的。”

王知古依旧不放心道：“你们可不要胡闹啊。崔大人是朝廷一品大员，位列三公。他若是在此出了什么差池，咱们王家上上下下可都不得好活。”

楚云嘻嘻笑道：“公子放心吧，我对此事自有分寸呢。”说着，她附到王知古的耳畔，轻声说道：“你看崔大人那一个模样呢，倒是奇货可居。”

“奇货可居？”王知古扭过头来看着楚云，莫名其妙道：“妙音你……你可不要胡来啊。不要忘了江北的……”

楚云把眼珠儿瞪得跟铜铃铛似的，就唬得王知古缩了脑壳子，一句话也不敢说。

楚云捶了他的胸脯一下，说道：“我这也是想着替公子尽一尽孝道呢！公子要是觉得这样有辱你们读书人的斯文，我就不提这一茬儿了。”

王知古更是搞不懂了，问她道：“妙音姑娘说话……我是越来越不懂了。”

楚云说道：“你还记得二夫人在弥留的时候，对咱们说过的话吗？”

王知古酸啦吧唧地说道：“怎么能不记得呢？二妈妈是希望婉儿公主能够跟二弟破镜重圆，分钗合钿，重寻绣户珠箔。可是，婉儿公主现在被软禁在宫城之内，宗人府也在为她另寻门户。我知道婉儿公主虽然性格和软，但对于二弟的情意却是金石不换的。宗人府如此催逼，公主不会生出什么不测来吧？唉，早知道如此，当初与公主出城送别二弟的时候，就该抗旨让公主与二弟一起走的。我……我真是太贪生怕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