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蓝氏的两名门生便启程,御剑飞回云深不知处,在雅室的小会客厅向蓝忘机复命。蓝忘机先问道:“魏婴安否?”其中一名门生回道:“回禀含光君,魏公子一切安好。我们昨日在百凤山已找到了温公子,温公子也没别的事,是为了救两个孩子才没有按时和思追他们汇合……”
听那门生将温宁救人之事说完,又提到温宁因此遇到一位心仪的姑娘,魏无羡还意外收获了两株凤玉灵芝,也有些吃惊。只见那门生从乾坤袖中小心翼翼取出两个木盒,递给了蓝忘机道:“魏公子让我们将这凤玉灵芝先带回来交给含光君保管。”蓝忘机接过,随即向那门生吩咐道:“你明日先找管事领钱,再去一趟思源堂,将购买凤玉灵芝的钱送去,另外把思源堂现有的那两样灵材也买回来。”
蓝忘机见那门生答应,沉吟片刻又问:“魏婴为何没有与你们一同回来?可是有其他事?”那门生回道:“并无别的事,本来魏公子是说了今日要一同回来,只是昨日席间小金宗主极力挽留魏公子在金麟台小住,景仪也说魏公子难得去一次金麟台,不如住上几日。小金宗主和景仪又说要在这几日随魏公子学画符,魏公子盛情难却,便答应了下来。”蓝忘机听完,冷声道:“景仪此次将温宁带去金麟台,惹出这么多事,你明日去金麟台告知景仪,家规十遍,思追,家规五遍,回来时我要检查。”那门生见蓝忘机神色,不敢多言,忙答应了。
只听蓝忘机又关切问道:“魏婴身体可好?”那门生见蓝忘机再次问起魏无羡,心下明白是刚才对魏无羡在金麟台的情形说的不够细,忙回道:“昨日虽奔波了一日,魏公子一切安好,小金宗主对魏公子极好,设了最好的宴席招待,江宗主也在。魏公子独自住在芳尘轩,并不与其他人同住,不过小金宗主遣了他的一名贴身侍女照顾公子,昨日我们也见那侍女送酒送饭,很是殷勤。魏公子也很满意,还问她名字,叫如意。”正要再说,蓝忘机冷声打断:“不必说了,你们这两日辛苦,先回去歇着吧。”
蓝忘机见那两名门生出去,又从怀中取出昨日魏无羡发给他的那封信,看了一遍,手指捏着信,直到关节发白,待要再写一封信,又不知写些什么。忍耐半晌,将书信收起,走出小会客室,往蓝启仁的松风水月走去。
刚出雅室,管事就迎了上来回道:“欧阳宗主携欧阳公子来访,欧阳宗主此时已带着欧阳公子先去松风水月拜见蓝先生,蓝先生请含光君过去。”蓝忘机点点头,朝松风水月走去。
在处置阴虎符之后,四大家族都按之前商议好的,隐去了金夫人作孽身死之事,将魏无羡与温宁用阴虎符彻底清除了姑苏水行渊及四家合力打碎阴虎符镇压在云深不知处之事,都一一传信告知了自己相熟的仙门世家。一时间仙门百家都遣人或家主亲自去到四大家族中与自己关系最密切的家族,打听详细的经过情形,是以这两日云深不知处也是人来人往,蓝启仁和蓝忘机都忙着见客,一刻不得闲。
蓝忘机来到松风水月,与欧阳父子互相行礼问安毕,门生送了茶水上来退了出去。只见蓝启仁面色不虞道:“忘机,坐下说吧。”欧阳子真道:“父亲,我想去找思追和景仪。”蓝忘机道:“不巧,思追和景仪已经去了金麟台。”欧阳子真满脸失望又道:“含光君,那我去静室看望魏前辈?”蓝忘机道:“魏婴也在金麟台未归。”欧阳子真的父亲想了想,开口道:“既如此,你今日先去金麟台,替我告知姚宗主他们,我晚间或是明日会过去。”子真听父亲如此吩咐,高兴答应,连忙出去了。
蓝启仁见欧阳子真出去,开口道:“请欧阳宗主将方才所提之事,再细细说一遍吧。”子真父亲看了看蓝忘机说道:“ 此次前来有两件事,一是各家现如今都收到了传信,得知夷陵老祖和鬼将军竟借助阴虎符之力替姑苏蓝氏除去了心腹大患水行渊,知道我与蓝氏关系亲近一些,这两日都传信给我,让我来确认一些事情。”蓝启仁道:“欧阳宗主不必客气,但说无妨。”
子真父亲这才接着道:“虽然阴虎符碎片镇压在了蓝氏,可夷陵老祖还在蓝氏,各家都有些担心:以夷陵老祖匪夷所思的手段,很可能随时将碎片再次制出阴虎符。另外听闻含光君十几年前收养的蓝思追,竟是温氏后人温苑,与鬼将军为叔侄,鬼将军也因此住在云深不知处附近。两位最危险的人物,如今都居于蓝氏,各家对于即将在姑苏举办的仙门大会有些不安,如今虽不便再更换仙门大会的地点,是否可以将夷陵老祖和鬼将军先请出姑苏,仙门大会上众人也可与蓝氏一同商议如何安置这两位。刚才听含光君提起,夷陵老祖已在金麟台,若是能在金麟台住到仙门大会之后,想来这对蓝氏和仙门大会也是好事。”
蓝忘机听到此处,已是紧紧捏住拳头,面色如罩寒霜,正要开口,蓝启仁道:“忘机,先听欧阳宗主说完。”蓝忘机深吸了口气,没有说话。
子真父亲接着道:“第二件事,是上次含光君托我在仙门大会替夷陵老祖洗冤,我虽答应全力相助,但有一事还要请含光君也答应在下。”蓝忘机道:“请说。”子真父亲道:“泽芜君在观音庙受伤之后一直闭关不出,蓝氏一族皆是含光君主持,仙门大会想必也是含光君代表蓝氏参选仙督。只是如今各地纷传,含光君与夷陵老祖关系非同一般,有那”
说到此处,子真父亲看了看蓝启仁和蓝忘机,咳了一下,才接着道:“有那断袖之嫌。若此事乃是谣言,还请蓝氏先出面澄清,我再说话。因为众人都知道,我出面替夷陵老祖洗冤,都是看蓝氏的面子,只有澄清此事,我在仙门大会上才能理直气壮替那夷陵老祖洗冤,否则,仙门百家议论纷纷,定会认为蓝氏含光君徇私情,才要不惜代价替那夷陵老祖洗白,本来能说清楚的事情,变得说不清楚了。且此事纷传不已,也对含光君的清誉有损,越早处置越好。”
蓝启仁看见蓝忘机面色煞白,沉声问道:“还请欧阳宗主告知,思追的事,还有那些传言,都是从哪里听到的?”
子真父亲道:“本来我也不知,昨日收到姚宗主传信,告知了此时,还约我和虞宗主一同去金麟台向江宗主和金宗主求证,毕竟他二人与夷陵老祖和蓝思追也是关系匪浅。姚宗主和虞宗主已经去了金麟台,我想着此事事关重大,还是先过来蓝氏问一声。”
蓝启仁诚恳道:“多谢欧阳宗主大义,告知此事。”子真父亲道:“蓝先生客气,蓝氏和欧阳家乃是世交,何况上次受了含光君如此重托,不得不谨慎小心些。以免误了大事。”
蓝忘机站起身向子真父亲行了个礼道谢:“多谢欧阳宗主,此事我会与叔父先商议妥当,再作答复。”子真父亲道:“如此再好不过。”随即也不多留,站起身离开去了金麟台。
蓝启仁面色冷峻,对蓝忘机说道:“忘机,我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看来金夫人最厉害的手段不是那幻音符,而是他们假扮你和魏婴所造的谣言,以及咏仙楼传出的阴虎符在蓝氏之事;这些想必都是她早就算计好了的;之所以并未在除掉水行渊之前发难,要的是一旦除祟成功,必将再次在仙门百家显露魏婴温宁的强大力量,这才等到处置阴虎符的时候才出手;思追的身世,想必也是金夫人听金凌说的,又传信给了姚宗主那些本就爱对事情人云亦云,添油加醋之人。如今,你待如何?”
蓝忘机此时只觉背上袭来一股深深的寒意,原本听完那两名门生的回禀,就想过来和蓝启仁说一声之后去金麟台找魏无羡,此时听见姚宗主等人都去了金麟台,更是按捺不住,开口道:“叔父,我想去金麟台。”
蓝启仁见子真父亲和自己说了半日,蓝忘机居然一句也没听进去,还要去金麟台找魏无羡,太阳穴突突直跳,冷声斥道:“忘机,这不是我想听的,你回静室冷静几个时辰,不许出门,晚间再过来,我们再商议如何处置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