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阳心里清楚,不应该当着陆雨的面说出这些话。因为两国议和才刚刚开始,一切都有变数。
眼前的俏丽女生,或许正在用反间计,试图策反二十万烈焰大军呢?彼时烽烟再起,天下生灵涂炭,那可不是烈阳想要看到的局面。
但,无论陆雨是否策反,烈家和朝廷之间的矛盾,都处于极难调和的状态。各自逮着一丝机会,便会雷霆出击!
“说说莫轻尘吧。”烈阳不愿想象彼时的情景,索性转移了话题,“你们联手算计我,结果你还让他摆了一道?”
“唔……”陆雨眼里有几分不服,琼鼻哼哼,“我早就看出来了!不然也不会假扮银翼战骑,和挽诚将军先进入劫谷——擎苍元帅也有察觉,在劫谷北端陈以重兵,谁能想到宁国的杀手竟然冒险从山谷侧壁偷入……”
劫谷两侧的山势极为陡峭,正所谓上山容易下山难,烈阳能从侧壁爬出来,多亏“大猫”风灵兽的帮助。
山谷内灵兽横行,真不知那几人怎么下去的。
陆雨哼了一句,便掠过了此事,接着道:“莫轻尘,宁国宰相杜远山的幕僚,如今天下之局,多半由他布置。”
“嘶……”烈阳轻吸一口冷气,感到大为不解,“莫轻尘,他凭什么?”
布局,要有实力!
引人入局,要有诱饵!
星尘大陆的世界,宁国的实力相对弱小,且没有多少巅峰强者,他们的目的何在?就不怕空做嫁衣,把自己设计进去?
陆雨摇摇头,对莫轻尘,她同样知之甚少:“一年之前,宁国遣来使臣,提出了重点伏击的建议。我在军中学习已久,父皇便令我主导此事。”
于是就有了月余之前,在狂沙覆盖之地的“必杀局”。
“我当时只知炎关阻我苍狼铁骑前进,未曾考虑太多。”陆雨想起昔日之谋,难免觉得生涩,“现在想来,宁国将朝中半数地玄战将派来支援,其中蹊跷颇多。”
烈阳顺着玄江的方向眺望,笑道:“要么是别有所图,要么是宁国隐藏了真正实力——他们的地玄域战将,比情报上多很多。”
两人说着,不约而同的收回目光,彼此对视一眼,均明白了对方心里的想法。不消说,按假设性原则,定然要将两种情况都考虑进去。
“管他呢。”烈阳看了陆雨几眼,焦躁的心情不知为何好了很多,释然的笑笑,“反正现在炎关不打仗了,我也‘死’了,有的是时间!辰帝陛下若逼迫得紧,我便漂洋过海,去古浪城瞧瞧,看看莫轻尘是三头六臂的怪物?还是和咱们一样,都是俩肩膀扛一个脑袋的人。”
陆雨听他说得有趣,唇角微扬:“星尘海上的人都说,莫轻尘是天下第一谋士,第一儒将,偏你把人编排成怪物。在别人眼里,你炎关烈阳才是最可怕的怪物呢!”
“咳咳,才没有……”烈阳难得腼腆起来,挠挠脑壳上的短发道,“你看我像怪物?”
陆雨还真的细细打量他一番,才煞有介事的玩笑道:“看起来是不像啦,可是——丹田被破的烈阳,在九霄层云之上一刀劈翻洞天域,这不是怪物是什么?”
“好吧。”烈阳表示认输,对阵江阙的一战,的确有些耸人听闻,“你不也是怪物的另一半嘛,如果没有你在,我没机会和他拼刀子。”
烈阳说话向来就是字面意思,陆雨却有所不同,刚说烈阳是“怪物”,转眼就被说是“怪物的另一半”,听起来总有些别的味道。
“唔……”陆雨凤目眨了眨,莞尔偏头,视线又落在了玄江的波澜之上,“你这人,似乎从来都不怕死的?狂沙之地的伏击,你选择反向突围。明知辰帝要对付你,偏偏你还来了玄星城。昨日被洞天域追击,你还——”
想起当时的情景,哪怕是陆雨也心有余悸,忍不住嗔他一句:“你怕不是父母生养,是从石头里蹦出来的吧?”
“哈哈。”
第一次见陆雨这般表情,实在是一种享受。女生最动人的表情,便是嗔怪的之时了。烈阳没心没肺的笑了起来,陆雨刚想瞪他两眼,却察觉这笑声里情感复杂。
她眼里透出询问,那双动人的凤目就像会说话。
烈阳自顾的笑了一回,心中想起沙场上的画面,一时感慨,苦涩的开口:“你真以为我不害怕?”
“……”陆雨一怔,并不理解烈阳的说法,“那你还?”
只见烈阳重重的叹了口气:“我三四岁起,就在烈焰大营里厮混,上战场的兵,没有一个是不害怕的。”
“无论是新兵,还是老兵,都怕死。”
“可是——”
“踏上了战场,肩上扛的就不仅是自己的脑袋!”
“还有家乡父老的安危,有国家的兴亡!”
烈阳又是一叹,想起了不畏生死的前赴后继,想起了那些鲜血淋漓的牺牲,眼里闪起晶亮的光芒,“所以,就算心里害怕极了,大家,也都会嗷嗷叫的往前冲!”
焚星烈帝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