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行疑惑道,“哪位是驸马爷?”
汗青摇头道,“不知道,应该陛下还没有物色好。”
纪行点头,“嗯,不提这个。公主不是一般人,你也不要在公主那儿留太多心眼,否则容易出事。游笠他们这些年变化有点儿大,武功都六品了,吃得好玩得好,整天在楚州跟着我狐假虎威,挺好。”
汗青点头,“挺好。”
纪行道,“当初意图加害我的那个人,你就不要查了,没有这个必要了。我能猜到你这些年过得不易,但是我也没闲着。我当初给你承诺你那几个弟兄能过得好好的,我现在给你承诺再过几年,你也能过得挺好。”
汗青道,“但愿吧。”
纪行道,“我现在缺人手,可惜你在刑部当差,我不能用你。”他又道,“你那几个弟兄是好材料,但是还得练。等把他们练出来了,可能已经是五年后了,我这两年就要能办事的人。汗青,你自己能不能脱了这身官服?”
汗青叹道,“抽不了身。我还能活着正是因为有这身官服管着,至少那些人能确定我还在刑部被控制着。一旦这身衣裳没了,麻烦就大了。”
纪行道,“你现在武功差不离七品上了吧?”
汗青摇头,“七品中。”
纪行道,“反应很快,一般七品上的高手也不见得打得过你,若是正面厮杀,或许就算八品高手你也能撑住一会儿。”
汗青道,“要我做什么事,会死吗?”
纪行摇摇头,“你想哪去了。我只是觉得你这些年真是有点儿厉害。一般来说功夫练到你这个地步,就已经算是难得的人才了。我对你很放心,你也不用我带,假以时日你的武功会是你那三个弟兄永远也无法望其项背的。”
他还有句话没说,那就是如果游笠他们一直留在齐地的话。
汗青道,“我以为你有什么要我送命的事去做。”
纪行摇摇头,“我在你眼里就是这么一个人吗?你也太小看我了。”
汗青道,“我没有以为你就是什么良善之辈。有时我在想,当初就不该上你的贼船。”
纪行哈哈大笑,“你呀你,我又没带你们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再说还帮你们保住了性命,这不是挺好吗?汗青,那银子不少,你省着点儿花,别被人看出来马脚。”
汗青道,“我自有分寸。”
纪行道,“一个人在京城,是不是觉得日子有点儿苦?要不要我帮你找几个人陪?”
汗青摇头,“你喝多了。”
纪行憨笑一声,摇摇头,“可惜你不能喝,要是你能喝的话,今晚一定要不醉不归。”
汗青道,“我很少喝酒。”
此时天上一大片云飘过,遮住了那轮弯月。纪行抬头,任凭风拂在他脸上。夜里的凉风平衡了他发烫的体温,四夜里静静悄悄,现在还不到夏天,没轮到知了没日没夜地叫。
纪行睁开眼看着这天,看着这旷野。到处都是半人高的芒草。这么大一片旷野之上,只有他们两个人。纪行忽然道,“我想也没有想到会变成这样。”
汗青奇道,“什么事。”
纪行回想起来这几日发生的种种,还有在皇宫里与齐帝的那一番交谈,“我本来一直都以为自己可以置身事外,可是没想到早在我生下来时......怎么感觉一切都已经注定了似的。”
汗青从没见过纪行这副颓丧模样,在他眼里,这个年轻人似乎一直都是随时将时局掌握在自己的手中的这么一个人物。
纪行笑道,“给你说了你也不太明白,反正是从我父亲那一代人传下来的麻烦。”
汗青点头,“我也有所耳闻。令尊是个厉害人物,二十年前时,今天还是。没有人敢小瞧他,当然,那些文人除外。”
纪行笑笑,“他也是知道天下文人对他的态度,既是将他推上了神坛,又恨不得他哪天下来了,就踩他两脚!可惜了老爷子一辈子舞文弄墨,竟然落得个这个下场啊。”
汗青道,“你要是想说就说,若是觉得我不该听,就别提。吞吞吐吐,不痛快。”
纪行笑道,“其实只是一个小事。陛下身边有些......脏东西。我父亲与陛下有嫌隙,他不好出手,所以打从我能走路开始,我就习武,也读书。等到三年前,他把我推到京城。我还以为是要让我帮陛下做一些他不好做的事。没想到陛下根本不需要人帮他,他只需要一个理由。”
汗青点头,“我明白了。你要是死了,特别是因为那些陛下不喜的人死的话,那你就是最好的理由。因为你是陛下的红人,陛下有理由做这件事。”
纪行哈哈大笑,“你简直不要太聪明!没错,正是你所说。可是我不想做那个理由。”
他在这里撒谎了,他现在还不想让汗青知道的太多,特别是有关昙羽太子的事。再加上他现在把自己伪装成一个弱者,更容易引起别人的信任。他现在需要汗青的信任。
汗青道,“你想脱身的难度,可比我的要大多了。我真有点儿后悔替你做事了,也许没几年我们都会因为你而暴毙。”
纪行愣住,没想到汗青想到了这儿。随后他盯着汗青的眼睛,“你真这么想?真这么想?”紧跟着他爆发出来一声大笑,“哈哈哈哈!你就把心放在肚子里吧,反正少不了你们的好。我说让你们能好活,你们就能好活!”
汗青没有说话,只是淡淡瞥了纪行一眼。
纪行笑道,“你张口闭口你们你们怎么的,你心里其实还是放不下那三个对吧?”
汗青摇头,“不提了不提了。”
纪行哈哈大笑,“我知道你在想什么!”
汗青却笑不出来,“不提了,不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