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夫人给婆子们七手八脚抬回了屋。

屋子里人来人往的，还有贾母派来的人说：“老太太过一会儿要来。”

元春在边上打着转转，帮不上什么忙。想问王夫人到底出了什么事，怎么突然胃疼了。结果一看屋子里并不全是王夫人的人，元春只能把问号憋肚子里，什么也不好问。

问号在元春肚子里也憋不了一会儿，元春出了屋王夫人身边的大丫环金钏儿抓来问：“太太怎么胃疼了起来？”

金钏儿跟元春差不多大，人也机灵得狠，再加上平日里一起玩得时候也多。现在看元春问，话就要比跟别人说得多几句，更何况这还是王夫人肚子里出来的，那跟别人更不一样。平日说些传闻八卦，难免就得多添几句有的没的。

今天，金钏儿却欲言又止，眼睛往元春脸上瞅一下，又避了开去。意思是有些事她知道，却不能随便说出来。

元春也是一点就透的人，一瞧金钏的样，就知道肯定有事，而且是大事。

“有什么不能说的，你说就是了。回头有人怪你，就说是我问的。金钏儿，说。”元春摆出嫡长女的气势来。

金钏儿瞧着元春的样，知道这位大小姐是贾家的希望，日后保不得就是娘娘，眼下可不能得罪，话还掂量着说。

“太太进了老太太屋子里，我们没跟进去就在外面。里面的事，我们也不知道。不过我跟老太太屋里的袭人说闭话时，倒是听袭人说了些。”

“袭人？”元春的眼里露出不屑。那个脸上长着雀斑的丫头，看着挺温顺的，肚子里面的主意可不少。

“是袭人。她如今也是老太太跟前的头等丫环了。”

“她说什么？”元春可没兴趣去听袭人怎么样，一个丫环还能怎么样。

金钏儿赶紧往下说：“袭人偷偷跟我说，她听说老太太、老爷准备把赵姨娘扶正了……”

“啊……”元春叫了出来，小脸一下气得通红，刚才大小姐的端庄全没了，倒有了不少的慌张。

做为嫡女的元春一向自持身份，从不会给赵姨娘有什么好脸色。这回赵姨娘生了探春，元春也算添了个妹妹，但元春也没有理会。一个妾生个丫头，关她一个嫡女什么事。

探春洗三的事，闹得动静这么大，元春心里泛着酸，更不想去看去理，眼不见为净。

如今探春已经给封了个郡主，赵姨娘有了诰命，还比王夫人高一级，再扶正了，那不是要赵姨娘踩到她和王夫人头上。

“这事可真是糊涂了。”元春甩头就去贾母那问问。

金钏儿咂了下舌，没瞧出大姑娘的脾气也这么大。就算她前面推到了袭人身上，要是回头给老太太知道是她说出来的，岂不是她还是要挨罚。

“大姑娘，太太好像正唤你呢。”金钏儿喊了声。

元春止了步，急着要进屋去看王夫人，想了想，又跟金钏儿说：“你去跟赵姨娘身边的小鹊说声，让赵姨娘老实些，别以为皇上封了三丫头是郡主，她封了宜人，她就能登了天。那封也要圣旨到才算，现在她就还是一姨娘。太太病了，让她赶紧来侍候。”

金钏儿笑了：“这事哪还用姑娘派人去说，我早就派人去跟小鹊说了。”

元春听着还算满意：“赵姨娘来了，让她先在外面等着。”

“知道了。”围上来的王夫人几个丫环全笑了，都等着看赵姨娘的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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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姨娘还没从宫里回来，坐在轿子里嘴就合不住，抱着探春问：“春儿，你说那宜人是个什么？”

探春睁大眼睛看着赵姨娘，小脑袋避了避，傻娘的口水都要滴下来了。这下不是喂她奶，是喂她口水了。

“哇，哇……”探春抗议地叫了两声。

赵姨娘如今是把探春当成天上地下最头等的宝，能给太后、皇上、皇后看中的，那可不是世上第一等的宝。

“饿了吧，娘来喂你。”赵姨娘低头看着探春，解着衣襟，也不管是不是在轿子里。

探春是真饿了，却也怕她吃奶时，赵姨娘嘴里的哈喇子会滴下来。

高兴得忘了形的赵姨娘，哪想到她下巴那挂着哈喇子，看着探春没像往常扑过去吃奶，有些奇怪：“怎么不饿？”

香喷喷的奶怎么不想吃，可她不想吃到口水。探春望着赵姨娘的下巴又“哇”了两声，傻娘先擦擦嘴好不好。

赵姨娘瞧着探春的眼睛笑了：“看什么呢？娘好看吧？”拿起帕子在唇边擦了几下，把哈喇子擦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