计划从来赶不上变化。

凌晨三点陈嘉颖接到电话，一群“红眼疯子”有组织有目的的扫荡了富人区的豪宅，这些富人靠着安保设施苟延残喘逃到地下室，等待着警察的援救。

事件性质变了。

陈嘉颖脑子里只有这一个想法。这些天世界各地的城市中都出现了□□，穷人们去攻占他们眼中的“外星人”富人区。在本来就形势紧张的地区，就直接演变为了战乱。这种□□在经济贫困地区正在向发达地区蔓延，终于现在到了发达国家。

他们到现场的时候，警察已经顶不住了，足有几百人的平民在攻击围堵富人区，且警察本身也是他们眼中的“吸管怪”，顶着催泪瓦斯他们都在往前冲。

市长也来了，警察局长建议他这时候应该去调特警过来，但这个白人高材生太懂政治了，这时候还在为他的政治前途考虑。当然口上说的是事件性质不一样了，影响恶劣，国际上没法交待，要去向上级部门汇报云云。

陈嘉颖不懂政治，也觉得这市长太蠢。许多时候自以为是为了前途当了聪明人，结果是事情既没法捂住事态也控制不住，追究下来还是要毁了政治前途，还不如一开始就凭着良心做事，至少对自己有个交代。

后续果然如他所料，警察根本镇压不住，是特警过来赶人，冲突中还射杀了几个平民，加上受袭而死的富人，造成了二十八人的伤亡。

虽然事后解释死的都是暴徒，但事态迅速恶化，城市里到处是罢工，到处是抢劫，有些人趁乱浑水摸鱼地打砸抢。而警察也开始加强了巡逻，路上但凡有三人以上聚在一起走路便会被查证件，如有不配合则直接被拘禁。

压抑了三天，整个城市一片寂静。

奚叶菲的助理向她提出转移，“您还是快离开这里吧，您的父亲希望您去公司总部，那里会安全得多。”

奚叶菲拒绝了，“我暂时走不了。”

“小姐。”

“我接受你的建议，加强安保，我们随时准备撤离。”

助理看了奚叶菲好几眼，难得她这几句话说得还算靠谱，可她做出的决定本身就不靠谱。还是摇头，“这个城市坚持不了多久了，您看新闻了吗？赤目军，国际上这么称呼这些人，东非、中东等地都已经乱起来了，南美几个国家也闹得厉害，不久就会蔓延到国内。政府现在还没对普斯浦公司表态，可用不了几天，到时候公司被封禁，您的处境会很不好。”

经她一提醒，奚叶菲也想起来，自己在这个副本中还是个反派小公主。

还是说，“我知道了，事情收尾了我们就撤。”

奚叶菲这么说，助理也不能说什么了。

她现在已经初步掌握了大小姐式说话方式，就是不要说得太详细，总是有所隐瞒，让人觉得她成竹在胸，只有她处事不惊，下面的人才不会慌神。

回到房里，黎娅一目十行在看资料，她们购买了瞳孔感应的设备，科技改变生活。

“看出什么了吗？网路上有什么说法？”奚叶菲问。

黎娅只说，“很快就要没网了。”

“你怎么知道？”

“再不禁网，事情会更坏。可禁了网，形势也会坏。”这就是在说明国内已经动乱到了一个程度了，这个信号会让老百姓更慌张。

所以黎娅说，“你还是多下两部片子吧，且看且珍惜。”

“……”

奚叶菲一时无语，扑到在大床上，捂着头。

被子外声音传来也是闷闷的，黎娅在问她，“你心情很不好？”

“当然不好了。”她撩开被子，头发一时乱了，“谁喜欢战乱啊，哪怕知道这就是个游戏。”

游戏里更夸张的都有，世界毁灭，地球爆炸，外星人殖民……各种各样的怪兽，血腥、暴力，有枪就是动作游戏，没枪就是恐怖游戏。

“我也玩游戏，说起来跟梦中梦似的，游戏里的虚拟人玩游戏。”奚叶菲说，“玩家总有一些奇怪的残忍，我也有。譬如玩一个模拟人生游戏挑战生一百个孩子，然后让游戏小人不停地生生生……其实到后来她麻木了，我也麻木了。我跟自己说那只不过是些数据，但那样的游戏挑战，让我有些恶心，作为女性有种反胃感。”

黎娅就听着她说。

“后来是战斗游戏，为了一些原因让某个角色不停地死死死，好像曾经有过一个游戏，玩家做过一个100种死法，为了这种天真又残忍的乐趣让某个角色不断地死……如果是现实，真的挺残酷的。可因为是游戏，不但可以实现这点，还能不以为然，反正不过就是堆数据。”

奚叶菲说，“我不想看着现在这里的人死，明知道他们是数据也不想。”

“他们是活人。”

奚叶菲惊了一下，然后才想起来，这些在城市中生活的都是真实的玩家，据陈嘉颖说，这一次的在线玩家已经达到了亿人。

“我们是数据。”

活人在砍活人，所以他们这些数据在难过什么？

一时叫人失语。

“并不是这样的。”奚叶菲摇头，“即便没有立场去说，但不好的事终归是不好的事。”

黎娅睁大了眼睛去打量她，清亮的眼睛里映照出一张羞怯的脸。

突然黎娅表情像是冷了一下。

奚叶菲没注意到，还在说：“再这样闹下去不是个事儿啊，不是说有防杀戮设定，这是要副本推翻重来了。”

“那你就去把人保护起来。”黎娅说，“你有没有想过你的影响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