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红海，血之海，所有生命的起源。”

“畏惧血液，畏惧星之海。”

似乎像是一群人的诵读声，意识模糊中陈嘉颖睁眼看到了一个颠倒的世界，黑色的礼拜堂，穿着人类服装的“人”们高举着手，像是狂热一样的祷告、礼赞。

后来才发现自己是被“人”倒拖着。

“夜的神祇，人的第一位母亲，请恢复人之子之荣耀……”站在最前似是戴着树冠的黑袍祭祀跪地伸出枯枝般的手。

陈嘉颖后脑勺磕到地面，一声闷响，然后陷入昏迷。

他似乎感觉到自己被扔入了某处黑漆漆的角落，似乎有人拖着镰刀走过……

他的眼皮沾到一丝冰冷，感到或许是某种锋利的刀刃，因为他已经感觉到表皮的痛感了。在这样的状态下却动不了一下身体。

“不要伤害他……”

意识中最后是一个年轻女孩清晰的声音。

······

陈嘉颖再次睁开眼时，脑后剧痛。

视野一片昏黑，也不知是他视力问题还是周围环境光线暗。长期戴眼镜的人如果突然失去了眼镜都会有一种不安全感。

滴答，滴答。

他寻着水声，缓缓从地上撑起，缓缓地走去。

似乎在洞穴，也或许是地下，全封闭没有任何光线，这大概就是陈嘉颖觉得暗的原因。唯一的照明地上零星的荧光珊瑚。

冷光的色调，地面阴湿，让人觉得浑身不舒服。

“I feel you Aquarius，and try to learn we’ll have to stay.”

蓝牙耳机中传来女性的歌声，吓了陈嘉颖一跳。

神TM他坠桥，被大水冲到不知道哪儿的下游，被人劫持拖走，途径邪教仪式，最后耳机还插在耳朵里。

不由用袁恺的话吐槽一下，真是一副核能耳机。

他关了声音，记起来这首歌叫做《水瓶宫》。

是为了一部叫做《水瓶宫》的美剧，讲述了曼森家族的故事。这是一个发生在上世纪的真实凶杀故事，无数女人受到一个自称曼森的男人的蛊惑，受其控制的人组成了一个类似邪教的恐怖组织，曼森家族。

曼森家族臭名昭著，实施数桩连环杀人案——直到杀死了莎朗·塔特，后者是导演罗曼波兰斯基，《罗斯玛丽的婴儿》的导演。作为cult剧社的成员，陈嘉颖可以很轻松地讲出这部影片在恐怖片史上的意义，曾被多国列为禁片，引发宗教矛盾等等。也给后来的恐怖片带来了一个新题材——撒旦之子降世。

在有些调查中显示，曼森家族有着和撒旦教的联系，许多人以此解释曼森家族对莎朗·塔特的谋杀原因，她是《罗斯玛丽的婴儿》的导演的妻子，时间在拍摄完成后的几个月后，而被害者当时也是一名孕妇。

也就是因为这一桩谋杀使得曼森家族这个邪教组织走到了世人面前。

教主查理·曼森被捕，后期的审判成了闹剧，在一段时间内也成了美国史上花费最多的诉讼案。曼森的教徒大多是中产阶级富有女性，每天成群结队的女子为他请愿翻案。审判录像更是变成了他的个人秀，不少人哭着成了他的崇拜者，模仿他的穿衣发型。

直到他八十多岁老死狱中前夕他依旧收到不少年轻女性的求爱信。曼森对女性的吸引力一直是个谜。

陈嘉颖的性格内向安静，看上去却不是个好奇心很重的人。现在想起来，甘于平静、讨厌搞事的他竟然报了cult剧社，还有了一群同样闹腾的同伴，实在是不可思议。

他查过“水瓶宫”这个词的引申义，除了星座，就是一些似是而非的“代表神秘事物间的吸引”“格外的魅力”之类的套话，如果用星座学说的话，他觉得这些词更适合按到双鱼座身上。

最后他只能查到水瓶宫时代（Age of Aquarius），拿去问施繁。

“都是伪科学。”施繁摊摊手，“想那么多干什么，恐怖片很多就是在玩梗。”

“可是……还是很奇怪？”

施繁眨眨眼，“你不是理工男？”

趁陈嘉颖愣神，他就溜了。

留下陈嘉颖反应过来，理工男就不能信星座啊！

不对，这个狡猾的狐狸他根本根本就什么都没说！根本就是敷衍他！

但陈嘉颖也不能像小女生一样纠缠着这问题不放，机会错过了也就错过了。

一想到那些文化层面的暗示，陈嘉颖就觉得这首歌来得不是时候，就像考试前右眼皮抽跳，实际只不过是前一天复习太晚的正常生理反应，配上迷信却要叫考生变成惊弓之鸟。

那滴答的水声越来越响，随之而来的是年轻女孩吓得走样的哭声，惊骇到极致，伴随着抽泣，有那么一瞬的时间陈嘉颖甚至以为那是兴奋的笑声。

“啊啊啊啊哈哈哈……啊啊啊啊啊……”

最后是尖叫，反抗不得的尖叫。

声音尖利难听，刺激着鼓膜，若不是为了探明情况，陈嘉颖几欲折返。

在前方高台上，终于有了火光，橙色的暖色光线，却没有温暖的感觉——三个戴黑色斗篷帽的高大巨人，至少2米的体型，一个捧经，快速细碎的语速，一个执铃的主祭，似乎就是根据他操纵流程进度，最后一个是执行者。

现在这一步正看到执行者捧着一只古银酒杯，以手指——无毛无鳞滑腻的水生生物的皮肤，沾取杯中液体，一种红色似血粘腻的液体，在年轻女孩额头画着神秘符号。

女孩的惊叫已经变成了抽泣，陈嘉颖在石柱后看不下去，只能自私的想，那女孩没有她认识的人的特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