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夫人的脊背上冒出冷汗来,脸上表情却是不变:“瞧大哥说的,我们这规规矩矩的,哪里能办出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来?”
贾赦道:“那就好,既然没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就把东西还给我吧。”
贾母见贾赦这样子,不由得怒了:“老大,你今天是吃错药了吧?赶紧回去,我看着就觉得心里烦闷。”
贾赦今日真的像是吃错了药一样,道:“东西还给我,我马上就走。就是留我,我还不乐意待在这里呢!”
王夫人露出为难的神色来:“没有了印鉴和名帖,我们平日行事多有不便……”
“那我就不管了,总之,今日我来,就一定要带走我的名帖和印鉴。就是闹上衙门去,那也是我有理。”贾赦摆出一副混不吝的模样来,看得王夫人牙根痒痒。就在这时,贾政走了进来,一进门便道:“大哥又在闹什么?惊扰了母亲,你如何承担得起?”
贾赦冷笑起来:“好个仁义的二弟,一进门不分青红皂白就来指责亲大哥。你的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你——”贾政闻言气得胡须颤抖,“有辱斯文,有辱斯文……”
贾赦道:“你来得正好,今日我来,是来取回我的印鉴和名帖的。你那媳妇霸着大伯子的东西不放,是何道理?要是传出去了,岂不是有辱我的名声?”
闻言,王夫人气得浑身发抖。贾母则呵斥道:“你满嘴胡咧咧些什么?你还有什么名声可言?整日就只会搂着小老婆喝酒,你那名声,早就臭不可闻了!”
贾赦的手握成拳头,道:“我那臭不可闻的名声,不都是拜你们所赐吗?真当我不知道里头的门道?合着我的名声污了,你们就有希望拿走我琏儿该得的东西了?做梦去吧!”
听了这话,贾母这一气非同小可,顿时拍着膝盖哭了起来:“我知道,合着我老了,讨人嫌了,说的话也没人肯听了。来来来,鸳鸯给我收拾东西,我带着宝玉回金陵老家,也免得在这里受气……”
看到这情况,众人连忙上前相劝,贾政看向贾赦,道:“大哥,你看你把母亲气成什么样子了?还不快给母亲赔礼道歉?”
贾赦梗着脖子,没有像从前一样,贾母一闹着回金陵老家就服软:“我说的都是真话,何错之有?”
贾政伸手指着贾赦,怒目圆睁:“你,你这是不孝——”
贾赦也瞪了瞪眼,道:“我只不过想要拿回自己应得的东西,怎么就成了不孝了?好你个贾政,血口喷人——”他一边骂着,一边想起自己这些年来被二房挤兑得几乎没有立足之地的日子,不由得怒从心头起,疾步迈过去,一把揪住贾政的衣领,狠狠一拳就打在了他那自命清高的脸颊上!
“哎哟——”贾政被打得大叫一声,一屁股坐在了地面上。再看他的脸,已经肉眼可见的青紫了一团,有要高高肿起来的趋势。
大家不妨贾赦说着说着就动起手来了,不由得惊呼的惊呼,忙乱的忙乱,乱成了一团。王夫人连忙哭着扶起贾政,说道:“老爷,老爷,你怎么样了,要不要紧啊……”
贾母这个时候也顾不得喊着要回金陵老家了,伸手指着贾赦,浑身抖得像是打摆子一样,气得脸都白了:“你这个逆子,逆子——”
贾赦却仍不罢休,捋了捋衣袖,揪住贾政的衣袖就要带着他往外走,嘴里喊道:“咱们去大街上评评理去,看看是你有理还是我有理。占了我的荣禧堂不算,还要占了我的印鉴名帖不还,我的好二弟,你到底安着什么心,去问问大家,你的心思是不是昭然若揭……”
王夫人听了贾赦的话,不由得魂飞天外。这要是闹出去了,他们二房一家,还有什么脸面可言?有些事情,是只能做,不可说的。她连忙揪住贾赦的衣袖,哀求道:“大哥,大哥,有话好好说,好好说,到大街上去像什么话?这不是丢我们贾家的脸吗?”
贾赦吹胡子瞪眼睛,完全没有要罢手的意思:“我命都要没有了,还要脸面做什么?”他面上愤怒,心里却得意。果然琏儿说的没有错,他要是豁出去了,二房就会退缩了。老太太不管说什么,只当没有听到。就不信,她真的会回老家去。那里除了一座破烂得不能再住人的房子,还有什么?那样的日子,一向养尊处优的老太太怎么过得惯?常常将回老家挂在嘴边,不过是吓唬人而已……
看到贾赦状如疯魔的样子,贾母也有些吓着了。她连忙赶上前来,拉住贾赦说道:“好了好了,不要闹了。你不就是想要回印鉴和名帖吗?给你就是了……”
果然,还是服软了。
贾赦闻言,停下了脚步,斜着眼睛看向王夫人和贾政:“真的还给我?”他的手依旧揪着贾政的衣领,大有一言不合,立即再次扯他上街的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