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战显然醉得不轻，听到这个常人难以理解的解释之后竟然又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呼……幸好喝醉了就睡，吓死我了。”王一博半跪在沙发前，听着那已然平稳的呼吸还真的伸出手去抚摸他的睫毛。肖战的睫毛不是很密却格外纤长，根根分明，这么一看，还真的可以数一数呢：1，2，3……

肖战重新闭上眼后睡得迷迷糊糊，总感觉自己的脸上有小虫子爬过，痒痒的。但是脑袋又沉得很，太阳穴突突地跳着，有人一直在他身边说话。可那声音发出来之后好像直接滴进空气中，泛开一圈圈的音晕，听不切实。努力地睁开眼却对上了一双如湖水般清澈的眸子，仔细看却略带着几分惆怅，像被什么笼罩着。他在记忆力摸索着，哦，是王一博，是他告诉自己在数睫毛呢。肖战扬起了嘴角，刚想开口问他数出来了没，双唇就被封上了，他瞪大了双眼，看着近在眼前那双不知因陶醉还是害羞而紧闭的眼睛，睫毛在轻轻打颤，他感觉到了对方湿润的双唇中伸出了灵巧柔软的舌头，试图想撬开他牙齿索求更多……炽热却略带着酒气的鼻息喷在他的脸上，王一博的左手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摁住了他的双手，右手掌垫在他的脑后，五指轻轻摩挲着。

这发生在一瞬间的事情，让肖战脑子一片空白，缓缓才做出了反应——王一博在吻他！

“唔！”他用力挣扎了一下，想解放自己的双手挣脱他，再下一秒却被禁锢得更牢了。一个是血气方刚，身高180左右阳光的大男生，看模样还经常运动；另一个是天天在案前弄笔的，唯一运动是夜跑的老师。

肖战怎么都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让比自己小这么多的男生摁在沙发上强吻，还挣不开！他咬紧牙关，坚决不让王一博撩拨已久的舌头闯过那一关。心想他就不该做盆那个醉虾，害得他睡迷糊了竟然让王一博有机可乘！酒后乱性！他可是直的！

“唔唔唔！”肖战真的有点怒了，打又打不过，骂还骂不出声音，只能重重踢着沙发示意自己的忍耐已经到了尽头。王一博被肖战闹得好像也逐渐寻回理智，意识到了自己在做什么，猛地直起身，放开肖战的双手后，一脸懊恼地捂住了眼睛。

但是这样一来，他的姿势就成了直接坐在了肖战身上。长吻让他缺了氧，竟然第一时间没有想过下去，而是避脸不敢看肖战，满脑乱哄哄的。

肖战双手得到解放就撑起了上半身，起来后直接平视着王一博的脸，看着他躲闪的目光，他强忍想骂人的冲动，几乎是咬牙切齿地吐出一句话：“你还想在我身上坐到什么时候？”

听到肖战说话，王一博这才发现他们的姿势如此暧昧，手忙脚乱地从他身上下去，站在旁边，埋着头，一副委屈小媳妇样。看着他这个样子，肖战倒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骂他吗？骂什么？无耻？肖战被占尽便宜，绞尽脑汁地想平时贺晁在办公室都是怎么训学生的，想了半天，就憋出了一句：“王一博！你为什么要亲老师？”刚说完，就觉得自己原本就烫的脸更烫了，他这句话要说是训斥倒说更像是嗔骂。但他真的想不通啊！他一个大男人，王一博满学校的美女不亲亲到他身上来了？

他坐了起来，仰视的角度可以清楚看王一博那张涨得通红的脸，却看不到他垂着的双眼内是什么样的波动。

“我克制……好几次了，可，可你又把自己衣服给脱了……我就……可能白酒真的不适合做醉虾……”这被扒得特别容易让人产生遐想的衬衫是自己的杰作？肖战不信，他怎么会做出这种事呢。他低头看看自己皱巴巴的衬衫，双手扣起了纽扣，一面又抬起头怀疑地看着王一博，长吁一口气，好言道：“王一博啊，你的……你的性取向老师无权过问，但是呢……老师不是！你明白吗？我不是……”

“我也不是！”王一博见肖战没有像自己想象中的暴走，而是坐下继续好好跟他说话，出乎了他的意料，就不再低眉顺眼，直接和他来了个对视。

“你不是你亲我？你你你……”肖战调整好的情绪被突如其来的对视击沉，竟然一时间词穷了。

“我真不是！”王一博认真反驳着，顿了顿，琢磨了一下该怎么解释，但他想来想去也想不出，可不是么，连自己都不知道的缘由，要怎么跟对方去解释呢？“我也不知道，反正就是想亲你。”他把心里最真实的感受告诉眼前这个人，一脸认真。

“你有病吧？”谁知肖战听完，嘴里突然就吐出这么一句话。

“有病？这是有病？”那双明澈的眸子瞬间就蒙上了水雾，他注视了肖战良久，注视到自己的双眼彻底湿润了，然后默默拿起了放在茶几上的手机，夺门而出。

肖战坐在沙发上，整个人都是蒙的，喝多了，被学生强吻了，还是个男学生，而且，他还说了很伤人的话。如果他喜欢上一个人吻了他，而被他说自己有病……他一下子躺倒在了沙发上，回顾起这段荒唐的起因。

我给他解围让他在贺晁眼皮底下溜走，带他回来给我擦药，原谅他在教室的所作所为，让他来我家吃我做的菜，还任他亲吻我这么久……要是前面都是为了维持一个教师的秉性，那后面，到底他得寸进尺还是我放任他肆意妄为？

肖战翻了个身，下来走到虚掩的大门前，打开看向门后的世界，那只剩下一片漆黑，电梯口早已安静下来了。他观望了很久，好像在期盼着什么，但是什么事都没有发生。“算啦不去想啦！”肖战自嘲道，踉踉跄跄地回到沙发上躺下，那种昏昏沉沉的感觉又卷土重来，让他再次陷入了黑暗。

王一博蹲在楼下花坛看着那个开着灯的房间直到很晚很晚都没有灭，手机解锁又锁上，等到脖子仰到发酸，再次解锁手机才发现已经11点多了，他竟然在这里呆了两个小时左右。

最绝望不过喜欢上一个不可能回报你爱的人，陷入一段不可能有结果的爱恋了。宿舍已经过了门禁时间，王一博身上除了还剩百分之十几电量的手机，就是兜里原本晚上想还给肖战的那本小便签纸。

“你看到他最后说那句话的眼神了吗？”王一博自言自语，“那是觉得恶心，觉得肮脏的眼神！”他反复回想刚才的那句话，每一次回想就像在心上扎了一针。“我喜欢他，竟然是有病……”他又红了眼，花坛边橘黄的地灯像个追光映着他满是泪痕的脸。他刚才走出肖战家，等电梯的那几十秒对他来说是一种煎熬，而走进电梯关门那一刹却不是解脱，是被判了刑，被全世界抛弃的无力感。他的生活不是连续剧，肖战不会跑出来挽留住他，也不会有人挡住即将关上的电梯门……他到底在妄想什么呢竟然在楼下坐这么久？

王一博又抬起头，看到了公寓一楼那家肖战总是回家前买东西的24小时便利店，还好还有一个地方可以落脚，不然他真不知道今晚要怎么过了，他起身胡乱抹了抹脸上的痕迹以免被人看到。他也讶于自己的眼泪，哭对他来说太陌生，从小就一个人睡，不怕黑不怕疼不怕孤单，今晚却被诛了心，他吸吸鼻子往便利店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