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晚上他们有惊无险地出了晋阳城,幸亏那守门的还是林郎中认识的陈捕头。林郎中说,昨天交谈中知道他晚上要守南门,秦怅和颜异乔装成农家兄弟,穿上破衣麻布,秦怅皮肤较白,用了些锅灰抹脏了脸。可这颜异即使穿上这破衣服,也是遮掩不了气宇轩昂,刚毅俊郎,和这传统中的农家子弟相差很远啊。没有办法,林郎中只得在他脸上划块丑陋的胎记,可秦怅觉得这样的颜异别有一番气韵,更显粗狂,心里嘲笑自己果然是情人眼里出西施。
林郎中正好将一名农妇送回家,农妇约摸五十岁左右,身材矮胖,前两天患了胃痛,来找林郎中并住在这里看了两天病,现在已经无恙,林郎中便让他们装作是她儿子,混出城去。这农妇每次看病林郎中从不收取她的钱财,她正愁没有地方报答,便不问缘由答应了。
坐上马车到了南门时,陈捕头要求查看农妇和他们的民户户籍,说了要按流程办事,户籍上面所示确实是两个儿子,各个情况描述也相符,可他突然注意到秦怅的右腿似有不便,上头让他们找的其中一个就是瘸子。他问秦怅右腿怎么回事,马上所有人都警觉了起来,秦怅强装镇定,他看上去也确实很镇定“官爷,小的前两天担粪浇菜时没有注意滑了一跤,脚踝有些扭到了,当时粪水都洒了一身”,陈捕头不再多说便放了他们出了城门,离开晋阳城一段距离,在一座山脚处,确认安全后便颜异他们便和林郎中道了别。
秦怅第一次离开城里,他对这荒无人烟的地方感到好奇,可以大晚上到处都黑漆漆的,啥也看不见,颜异找了条水溪在岸边熟练的拾起干柴生了火,撩起裙摆和裤腿在溪里抓了两条鱼烤了起来,这些动作一气呵成。“你一个人到处流浪了多久?”,秦怅问了他一直很想问的问题,他心疼眼前的这个男人,他比以前晒黑了许多。
“五年左右吧”颜异看了他一眼,又继续翻滚着烤鱼,五年啊,原来如此。秦怅知道了七七八八。“有盐吗?没有调味料会不会很难吃”,秦怅其实有些饿了,“出门在外凑合吧。”说罢分了一条给秦怅,秦怅接过,吃了一口,不仅没有味道还有些腥。颜异心想不过是个娇滴滴的小公子罢了,吃得不习惯也正常,自己当年一开始跟着坦之方丈吃素的时候也是不习惯。
秦怅也不再说话,默默地吃完了他的那条鱼。颜异吃完了去溪边洗漱了一下并换回了自己的衣服,便回来在火堆让用干草铺了两个睡觉的地方,秦怅也学着他去溪边洗漱,他来到溪边洗干净了自己的脸,换下了衣服,他现在洗漱的地方生长着一堆草垛,他确定颜异的位置是看不到自己的,穿上了自己的衣服,正要往回走,溪边泥巴很滑,自己又是个瘸子,一时没有注意,扑通一声滑进溪里了。
颜异正想这小公子洗漱半天还没有回来正准备去看看,就听得扑通一声,他三两步绕过草垛走了过去就看见秦怅一跛一瘸的走上了岸,浑身湿透了,看着颜异的眼神就像只没有人要的流浪狗。每次看到秦怅的眼睛都会想起秦仪儿,会有一刹那间觉得就是她,只是没有那颗朱砂痣。秦怅并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只是觉得自己在颜异面前出了丑,现在只想找个地洞钻下去,溪水虽然很浅,可是这九月的夜里很凉快,加上打湿了冷水就很冷了。
颜异让秦怅把衣服脱了晾干,颜异刚刚将换下来的农民的衣服烧了,怕留下痕迹,而秦怅的那套农民衣服在他刚刚掉水之时正拿着,现在也是湿嗒嗒的。“没事儿,不怕,我穿一会儿它就干了”,颜异看着秦怅嘴唇都紫了,有些微微发抖。“快脱,生病就麻烦了,我们还要赶路”,颜异催促到,他怕秦怅生病了,身体会不好受。听在秦怅耳朵里就是,意思就变了味道,言外之意就是别生病,别麻烦我。
秦怅觉得有点委屈有点羞赧,他脱到还剩袭裤时便不再脱了,颜异一件一件的给他架在碳火上烤,突然没有动静了,他抬头看秦怅,只看到秦怅双手抱胸,秦怅偏瘦,但还有些肌肉线条,肤色很白,人虽然不高,但这腿的比例也显的腿长,只是右腿长期瘸着,要比左腿更细一些,仔细一看,颜异才发现秦怅右腿上有很多淡淡的伤痕,颜异有些想知道伤痕的来历,又觉得自己不应该越界,不应该打听别人私事。秦怅一条袭裤透湿地紧贴下身,屁股倒挺圆挺翘。颜异看着一眼心跳有些加快,比他们昨天躲在衣柜里时的反应还要奇怪。
颜异赶紧偏过头去,“袭裤也脱了吧,太湿了”,过了一会儿,听见了秦怅的动静,“我自己晾吧”,秦怅蹲了下来,将袭裤铺到晾衣服的木头上,颜异忍不住回头撇了他一眼,他蹲着,侧对着他。秦怅注意到了颜异的视线,顿时两人的视线相交,周围仿佛都安静了。秦怅双颊微红,不知道是火烤的还是因为羞赧,嘴唇也变成粉红色,微微张着,颜异竟然有冲动想亲上去,难道自己真把他当做他姐姐了?!颜异意识到气氛很尴尬,轻咳了一声,“我的外衣你先穿上吧”,颜异脱下自己的外衣递给了秦怅。得赶紧让他穿上衣服,不然自己可能会做些什么奇奇怪怪的事情。颜异刚刚的眼神让秦怅仿佛失了魂魄,那眼神里透露出渴望,可颜异的表情又是一如既往的没有表情,秦怅依然想紧紧抱着他,述说这些年来的思念。
颜异的话把他拉回了现实,才明白自己可能又有些发骚了,接过衣服穿在身上,结果衣服太大了下摆都拖到地上,领口大开,露出胸前大片景色,颜异这一看,要命,更撩人了!他翻身背对着秦怅躺下了“休息吧,明早早点出发,去弄两匹马”,自己可不能做什么事情对不起秦仪儿,这人可是她的弟弟,他得赶快把他送到滇王那里,让仪儿放心。
秦怅被颜异的味道包裹着,不香,但是很安心。只是感觉他刚刚看自己穿上他的衣服时眉头紧皱,好像很不高兴,翻身过去都不愿再看自己一眼。自己不能再惹麻烦了,不能当颜异的拖油瓶。
两人各怀心事的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