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后,祭典更热闹起来。无数小摊支出小小的天地,各自挂了彩灯和灯笼,点缀出一片灯海;天空也繁星点点,和人间喜悦交相辉映。食物的香气在谈笑的间隙中弥漫,充实了夜晚的孤寂。
鼬注意到夏月在看卖食物的摊位。
“饿了吗,要不要吃点什么?”他用目光逡巡不同的食物,考虑着夏月可能会喜欢的品类。是苹果糖,还是烤肉,或者章鱼烧?
“章鱼烧看上去很好吃的样子。”她回过头,果然眼睛亮闪闪的,十分可爱,“鼬呢,想吃什么?”
“跟夏月一样就好。”
“那饮料呢?要喝西瓜汁吗?”
“都好。我去排队。”
章鱼烧的人气很高,他排队的时候,夏月去买回了西瓜汁,又捎带一根苹果糖。等老板将一盒新鲜的章鱼烧递给他,他付了钱,转头发现夏月正一脸纠结地盯着手里红彤彤的苹果糖,嘀咕些“这么大怎么啃”之类的碎语,像抱着坚果的松鼠。
可爱得让他想揉一揉她的头。
“买的时候没有想过吗?”他忍不住笑她。
“买的时候当然只会想苹果糖很好看啦。”她理直气壮地回答,“放心,我可以吃掉的,看好了。”
她“啊呜”咬下去,果然咬碎一口亮晶晶的糖屑和果肉,但作为代价,她的唇角和鼻尖也都沾上了红色的糖晶,看上去和边上淘气的小孩子没什么两样。
“夏月,你……”是突然变成幼稚的小孩子了吗?
她无辜地看着他,还对他笑。和平时悠闲自在的笑容不同,这个笑带了苹果糖的甜蜜,简直要在他心中化开。
心脏跳得他都快听不见别的声音了。他却还要忍耐着保持惯有的沉稳,拿一张纸巾给她细细擦去脸上的糖汁。
她抬着脸,眼里一直映着他,笑着说:“鼬,你真好。”
祭典上的夏月变得活泼不少,好似重新回到孩提时代。她吹凉一颗章鱼烧,吃下之后满意地点头,就要又吹凉一颗喂给他,一定要他也试一试。他拗不过她——或者根本没有拗?——只能吃下那颗鲜美的章鱼烧,还要尽量忽略周边众人投来的惊奇目光。她轻声地笑,那促狭的神色表明她是故意为此,目的就是要看他如何反应。
他的反应当然是一如既往地镇定自若了。
毕竟夜风可以吹凉脸上的热度。
夏月一会儿去看人家打气球,一会儿去研究抓娃娃。他看她一直趴在玻璃窗上看个不停,就问她是不是想要那个最大的毛绒玩具熊,结果她很兴奋地问:“如果说想要的话,鼬能抓到吗?”
她都这样问了,他难道要回答抓不到?就算从没用过抓娃娃机,他也可以凭借观察力抓住那只玩具熊。这是属于天才的自信。
当他把那只普普通通的玩具熊递给她的时候,她笑得眼睛都眯起来,跟被她紧紧抱住的玩具熊一模一样。
“夏月真是和小孩子一样。”他说。
“不可以吗?”
“……不,很可爱。”
总是这样。想小小地捉弄她,最后脸红的却是自己。
祭典上的每个细节都能吸引夏月的注意力。没过多久,他的手上已经拿了风车、泥人、气球,当然还有她刚才要的玩具熊。而她自己只拎着小巧精美的手袋,左瞧瞧、右看看,最后还跟一群孩子一起蹲在捞金鱼的小摊上,再抬头时又是双眼亮晶晶地看着他。
这幅神情就是他手里拿着的每一样东西的由来。
鼬想要无奈叹气,却发现自己的嘴角根本是上扬的。
“夏月,我拿不下了……”
“我来!”
她接过玩具熊和泥人,把风车插在玩具熊怀里,又眼珠子一转,笑嘻嘻地要他伸出手,好让她把气球的线系在他手腕上。旁边一群孩子“哦哦哦”地怪叫起哄,说大哥哥你这么没有原则地宠女朋友以后要怎么办啊。
女朋友……
他暗暗观察夏月的反应,正好见她也看过来。两人都一怔。但这一回总算是夏月先扭开脸,面颊绯红,笑意却更盛。
“这还用说吗?”她轻快地回答那群孩子,“当然是继续毫无原则地宠了。”
他从未像此刻一样感到内心的充实。有什么滚烫的情感填满了心脏,好像很激烈,却又别有一种宁静的力量。
迎着她的目光,他露出笃定的微笑。“是这样没错。”他说,都没有发现自己的声音过分温柔,“继续宠下去就好。”
他给她捞金鱼,那些起哄的孩子在边上围观。老板不认识他,递给他纸网的时候还笑呵呵地劝他不要大意,捞金鱼很考验技术,就算是忍者也不一定能马上掌握技巧。等他一次性就捞上了夏月看中的两条花斑金鱼,老板就苦了脸,唉声叹气地叫他们手下留情。
“两条就够啦。”夏月接过装金鱼的塑料袋,抓住他的衣袖晃一晃,“谢谢,鼬,我很喜欢它们。”
熊孩子们又“哦哦哦”地起哄了。还有人发现了他们衣服上绣的火焰团扇家纹,大叫一声说原来是宇智波的忍者,真是怪不得。更多人好奇地看来,结果就有了熟人的惊呼。
“哥哥?夏月姐姐?”
“咦?什么什么?那居然是佐助的哥哥?还有夏月姐姐?”
“哇啊,佐助的哥哥果然也好帅,而且感觉好温柔……”
“啊——小樱!我也很帅的!”
三个身着浴衣的少年站在不远处,都是满脸惊讶。中间的少年继承了四代火影的金发蓝眼,神色活泼;左边的少女粉发绿眸,惊讶之外还有向往和羡慕;右边的正是佐助,那惊异的神情用“见了鬼”来形容也不为过。
弟弟瞪着眼睛,手里的烤肉串都快拿不稳了。“哥哥,夏月姐姐……虽然早就有所预料,但哥哥居然有这样的一面。真的是哥哥吗,我是不是看错了?”
他喃喃自语,声音虽轻,却一字不漏地传了过来。
他的队友倒是非常直白:“佐助,你哥好肉麻……嗷嗷小樱你掐我干嘛!”
“不要乱说话,鸣人!那明明是温柔体贴!要是佐助也可以像这样……”
被熟人看见自然比被陌生人看见要尴尬,何况还是被疼爱的弟弟目击。鼬默然片刻,淡定地对弟弟招招手。
少年不疑有他,快步走过来,满脸天真可爱的信任,正适宜被哥哥戳中脑门。
“哥哥,你又——”
弟弟神色一动,忽然去看夏月,义正言辞说,“夏月姐姐你看,哥哥就是这样会突然捉弄别人的人,不如夏月姐姐再考虑考虑别人吧?”
什么?他的脸色一定变了;因为数息过后,弟弟和夏月一起笑出声。
“佐助……”他无奈地吐了口气,心想弟弟果然长大了,竟然一下就找到了打败自己的方法。
弟弟哼笑着扬起下巴,乘胜追击:“果然。虽然掩饰得很好,但我看出来了——哥哥很喜欢夏月姐姐吧?”
弟弟的骄傲和得意太过明显,反而让他镇定下来。
“说得没错,佐助。”看着弟弟吃惊的表情,他从夏月手中接过那一堆零碎的小玩意儿,自若地笑一笑,“我确实非常喜欢夏月,而且并不打算掩饰这一点。”
鸣人戳了戳他发呆的弟弟,挤眉弄眼:输了哟——佐——助——
“我才没输——鸣人你个大笨蛋。”
“明明就输了,输给鼬哥了!佐助你个大白痴!”
“好了好了,鸣人,佐助君,我们快走了,不要打扰夏月姐姐和鼬先生约会!”
少年们吵吵闹闹地走远,不一会儿又为了其他事情兴高采烈起来。鼬笑着摇头,不防又被身边的女孩子拉一拉袖子。
“怎么了,夏月……”
猝不及防的脸颊吻,让他呆在了原地。
“这是对刚才那些话的回应。”她若无其事地背过手,“现在,我们可以去河边看花火了。时间快到了吧?”
边上大树飘落几片叶子。戴面具的白发忍者蹲在树枝上,懒洋洋地调侃什么“年轻真好,但我选择继续”;夏月抬头问卡卡西前辈你在干嘛,对方回应说警务队人手不够,临时把他这把老骨头抽调来做安保。
“算了,毕竟是老师的请求。”前暗部队长叹着气,对他们挥挥手,“我也要去河边了。年轻人们,结婚的时候记得给我发一张请帖,不过我不保证会准时到……”
前辈离开后,他们两人都在树下默然好一会儿。
“卡卡西前辈真是……”
“啊,确实是卡卡西先生的性格。”
“那么,鼬是怎么想的?”
到这个时候,他总算可以看向夏月了。她也看着他,唇边笑意微微,双眼蓝如深海。
他在心中深呼吸,如是三次。血液吸收了足够的氧气,才能承载心脏流出的饱和情绪,最终化为一句平静的话语。
“参加婚礼的话,还是准时到场比较好。”
她缓缓眨一眨眼,那若无其事的模样与他自己如出一辙。
“嗯。”她侧过头,声音淡然,“我也这么想。”
接近花火大会开始的时间,人流渐渐都往南贺川边涌去。他们并肩而行,走得不紧不慢,似乎谁都没有想着要去占一个好位置。
“这样走过去的话,想来已经没有合适的观赏点了。你说呢,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