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屋三面被林木围绕,树木外又是田地,跟其他房舍相距甚远,是个独立的僻静所在。屋子侧面用石块瓦砾等胡乱砌出了一个小花园,里面栽种了一些花草,看来女主人照料得很精心,几株芙蓉长得十分茂密高大。房屋本身并不高,恰巧在花园上飞出一角屋檐,申琢躲在梁柱上,看院坝河道清清楚楚,却又不易被人发现。
那几条狗估计是栓在了屋后,吠叫了几声就没了动静。
从饭后到日头西落,女主人出来扫过地,收了衣服,去河边打回两桶水,在花园外面掐了一朵芍药拿在手中,嗅了半天,别在头发上,又进屋拿出一面铜镜,对着镜子仔仔细细照了好一会。
申琢两只脚轮换着垂到花园里,他麻木地看着四周,想着原来故事里房梁上一蹲就半天一晚上的侠盗不是那么好干的。
最多坚持到天黑,没有什么发现就直接去洪三娘家,死皮赖脸总能混一晚上吧。那利落的老板娘肯定会嘲笑他,但总比屋檐下蹲一晚或者连夜奔波去应州好太多。
申琢百无聊赖地嚼着一片树叶,两眼无神地看着那女人照镜子。没什么好看的,他又把视线转向其他地方。
水声哗啦一响,不甚清晰,申琢怀疑地看着河面。又一声水响,这次那女人站了起来,从坎上迎了下去。
水响声越来越近,一艘黑蓬小船出现在河道里。小船靠岸停下,出来两个人。女人上前问了几句,三人一起向坎上走来。
申琢精神大振,他脑瓜并不笨,相反很聪明,只是不通人情世故。看到小船他很快明白,孩子们都是被船运走的。
至于孩子们被运到了哪里,这几个人就是关键所在,他努力睁大眼睛,想把人记在脑子里。
粗矮个的汉子紧紧抓住高个汉子的胳膊,口中说道:“卞哥,不是我说,你难得来一趟,无论如何要住一晚。屋里有好酒,杀只鸡,今晚不醉不罢休!”
姓卞的高个子呵呵地笑着,说道:“不必客气,大家伙都是自己人,何必麻烦。”
矮个子一迭声道:“不麻烦不麻烦,听我的,一定要喝到高兴。”
姓卞的道:“悠着点,等这几个出了货,拿到银子,有你高兴的。”
矮个子哈哈地笑,拉他进屋了。
女人烧水杀鸡,点火起灶,找了几根笋出来,剥开洗了。一阵子忙碌过后,天色渐晚,树木竹林掩映下,光线更显昏暗。屋里点上了油灯,三个人围桌开始吃喝。
申琢脚蹲得没了知觉,听了一下午闲话,没听到一句有用的,趁着夜色,悄悄地遁了。
夜色让他有些心慌,这陌生的地方,还隐匿着凶险,脚也不那么听自己的,在屋顶上走,一不小心,踩碎了一片瓦。
“谁!——”男人喝叫声。
“妈呀,有撬贼了!”女人叫喊起来。
下面兵荒马乱,抄家伙的,点火把的,一群人跑到外面朝屋顶上看。夜风吹过,顶上空无一物。
几个人面面相觑,难道是野猫子跑路过去?
一人叹气道:“唉,都怪他们,搞得大家现在人心惶惶,一有点风吹草动就以为这些强盗来了。”
一个女人说道:“管他什么人,敢动到我们镇上人头上来,就跟他们拼命就是了。”
角落里一个怯怯的声音叫道:“洪三娘。。。。。。”
那女人吓得跳起来,妈呀鬼呀乱叫,男人们拿着火把家什壮胆,朝暗影里喝道:“出来,别找打!”
他们只敢喝骂,并不敢逼近。但角落里的人已经抖抖索索地站出来了,原来是个年轻的小道士,长得还挺干净整齐。
洪三娘瞪着眼,朝他呸一口,骂道:“原来是你这个晦气鬼,乌眉皂眼的东西,吓得老娘半条命飞上天,找你索命你还赔不起的个倒霉鬼!”
她怒目恶言,申琢有求于她,只能忍气吞声赔小心,小声道:“洪三娘,你收留我住一晚吧,我在他们家蹲了一下午,脚都不能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