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申身体一向健稳,怎么会突然染病?
阮桃急着跟去南苑,室内传来的阵阵痛呼歇斯底里,可这声音听着不似戚申往日的沉稳,反倒有些稚嫩。
阮桃进了屋,涌在前处的小厮忙为她让出道来。
红木椅上,闵行瘫软着身子,裤腿被褪至脚处,鲜红的血液从他腿间顺着流下……
阮桃忙闭目,亟亟背转过身。是闵行受伤,不是戚申。但为什么闵行会伤在下体?
耳侧,戚申在沉声命令:“快帮他检查伤口!”这声音依旧沉稳,可却是急促担忧。
众人都在忙碌,阮桃不便,便退至了门处。
府医与大夫都道:“血已经止住了,可是……”两人都是遗憾,无力回天,“恐怕t他今后都将不举,无法绵延香火。”
阮桃同样听见了,她震撼之下,却满是疑惑。闵行是戚申的小厮,他为什么会伤在下体,且伤得这么严重?她想起前些日子马夫说戚申去过青楼,闵行生得白嫩清秀,难道戚申也好男风?
阮桃被自己这想法吓住,但却知这只是自己的一腔猜测。
她听见沉重的脚步声从身侧响来,戚申已走到她身旁,从她肩侧擦身而过,带起凌厉萧杀的寒风。
阮桃只觉这瞬间如置冰窖,他疾驰而去的脊背挺拔,她步下石阶,奔至戚申身前。
“你要去哪?”
戚申眸光深寒,日暮中,他逆着光站立,面庞刚硬似铁。
“发生了什么?”此刻,阮桃已知事情不对。
戚申仍是未言,只大步从阮桃身侧穿过。
阮桃沉了声:“站住。”
他的脚步顿下。
她走到他身前,“告诉我,发生了什么?”
他望她好久,声如寒霜:“他们害了闵行。”
“他们是谁?”
“那群无庸之辈。”戚申眼中,廷尉院中的掾吏都是无庸之辈。
阮桃自然能猜测到,她问:“是那些同僚伤了闵行?”
戚申沉默以对。
“他们为何害他?”她自然也能知道,他们害闵行便等于伤害戚申,但是戚申有郑国公府表少爷的身份,他们不可能明目张胆来动戚申,所以闵行才沦为此刻的境地。
戚申望着阮桃,忽然之间收紧了眸光。因为此刻阮桃的猜测与担忧令她那双眼睛充满了关切忧急。而这样的眼神恰是他记忆深处所熟悉的,在他坠马落崖的时刻,在那五脏六腑都被撕裂的痛楚侵占的时刻,也有这样一双眼睛关切地紧望他。
哪怕是他的皇后姜婉也从不曾有过这样的眼神。
临死之前,他望见的那双眼睛干净如同清泉,那是一双女子的眼睛,镶在湛蓝的天空下,似乎真切体会过他的痛楚,用感同身受的眸光担忧地望他。
最后一丝夕阳被夜色吞噬,夜幕薄光下,阮桃虽是担忧的,可这双桃花美眸溢满的终归是女子柔媚,而非那样的澄澈清冽。
她在问:“你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他们为什么要这般对你?”
“三日前廷尉院的酒席上,掾吏们要去烟花地,而我未去,事后他们醉酒误值,闯下大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