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空抛出的莲子还未落到身上，便被戚申伸手一把接住，他的视线循着望来，最先望见的人是阮桃。

她于碧叶藕荷中，是最靓丽的风景；她于一众美娇人里，也是最出挑的一个。

“表哥——”阮吟隔着交映成碧的莲叶喊，“表哥接得真准！”

如削刻的薄唇微抿，戚申略扯了抹浅笑，算是回以礼。

阮吟命丫鬟：“将船靠岸。”她朝戚申笑道，“表哥，你能不能用手上那颗莲子折断这株莲？”她指着靠船旁的那朵娇莲。

戚申望去，他是能射中折断，但他为什么要做。

“我回府取些东西，马上要回署中。”他礼貌以回，作揖后，身影已渐渐淡远。

阮吟微有失望，摇头道：“恐怕他如今已经没当时的运气了吧。”

身侧，阮桃怀抱着阮青珮递到她手上的荷花，微勾起红唇，她知道，那日的戚申可不只是靠运气。

南苑内，戚申拿了昨日落在屋内的几份狱册后去往了廷尉院，他走进正厅，见一众人正急得团团转，左平史一见他双眸一亮，忙拉住他，“南雀街的案子廷尉大人发怒了。”

南雀街，那日戚申杀掉四名壮汉的那条街。戚申沉静问：“是因为抓不到凶手？”他不会想到，此案会辗转到廷尉院来。

左平史狠狠点头，因为对戚申近日表现的满意，他继续说了一通上面对这案子的重视，“查验后统统断定这是手法敏捷之人作案，你也会投靶之术，你也见过那尸身，可有什么想法？”

如墨的眸光深邃悠长，戚申开口：“的确。”

左平史急：“如今整个廷尉院都在为这件事发愁，圣上对此事极重视，责令我们务必找出凶手。”他又吩咐戚申与另外几名掾吏再去尸身上与案发的胡同处检验。

对于此事戚申是疑惑的，因为纵算是街头杀了人，惊动的也是廷尉院，不会连大周皇帝也惊动甚至震怒到要整个朝堂都忙于勘察此事。酉时，回到郑国公府，戚申凝思间心底竟有份不好的预感。脑中似乎有什么念头一瞬间闪现，却抓不住。

而从这一日开始，似乎在廷尉院的生活没有往常那般顺遂。

一个个重案相继而来，廷尉院中各属吏皆被分派了任务。戚申与几名掾吏被派到京城郊外一处宅院，前些日子因疏忽职守而被罢免的大司农崇澈上吊自尽，但事有蹊跷，朝廷不愿背下这锅，下令必须严查此案。

崇澈的祖宅在郊外一处山上，戚申与几名掾吏策马前来，途中有两名掾吏抱怨，“这里地势偏僻，此案又不好查，偏生派我们几人来。”

另一人的声音渐小：“左平史看好戚申，这一趟我们不过是帮衬。”

这声音极低，戚申却也听见了，他没有出声解释。达到祖宅，里面只有一名阍者留守看门，空山寂静之下宅院森冷，更添肃重。戚申走进案发的那间屋子，因为见过崇澈死后的样子，那双无法阖上的空洞眼眸也让戚申断定这并非是自尽。

同来的三名掾吏在四处查探，做下笔记。戚申在阍者的答话里，寻视整个房间，果然在窗柩上发现了崭新的几道划痕，显然有人曾经翻窗进过屋子。他埋首做下笔记的同时，也吸引来同僚的注意，他们一时也都凑了过来。戚申一切都妥善记录后与几人回了廷尉院。

左平史一见到戚申便将他叫去再问及投靶之人惯有的一些行为习惯，他与左平史回到大厅时，同去的三名掾吏忙上前对左平史禀道今天的查验结果。

左平史看过笔记十分满意：“不错，是谁发现的？”

掾吏中，年二十又一的王侑出列道：“回左平史，是属下先发现的。”

一旁，戚申脸色微变。

左平史点点头：“做得不错，郊外那边不比京城，查案自然要艰辛一些，今日你们都辛苦了，早一个时辰放你们归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