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坐起身,目光如炬烙在阮桃身上,寒厉的声音低沉响在寂静的房内:“你是谁?”
阮桃不敌他会有如此警惕防备的反应,在那两道凛冽的目光里,她的心忽然颤了颤。
“救表哥性命的恩公。”
闻言,戚申的眉头微皱,紧望阮桃片刻后开口:“国公府派人来救我的?”
阮桃微微一笑:“我以为表哥坠马时是伤了脑部,才会做出这种荒唐的举动,表哥既然清醒得很,为何还要给府上添麻烦。”
戚申移开眸光,只望住窗外城楼上依稀的灯火 :“郑国公府确实于我有养育之恩,如今我年岁已长,只想回到故国。”
阮桃望着这从未正眼瞧过几面的表哥,他的目光沉稳深邃,远眺中似欲穿透夜色望向这万里山河。他提起“故国”时,有她听不懂的意味深长。
阮桃寻了张椅子坐下,揭下了帷帽放在那张简陋的木桌上。
戚申这时回头凝来一眼,镇定的面庞微变,深邃的眸光闪过惊艳。他直直望住她,一瞬不瞬未挪开。
阮桃慵懒地抬起眼皮,恰与这双深邃的眼睛撞上。那道炙热的目光如灼灼烈火,她的心忽然猛烈跳动,一丝恼羞从心底蔓延,让她无心再这般静然端坐。
他望她的目光不是普通的惊艳,而是男人望女人的欲火。这道目光成熟炽热,霸道强势。且她从来不知,她府上这个表哥气场强大,沉稳内敛下宛若蕴藏俯瞰众生的帝王之势。他的眸光带着炽热的火焰,直直烙在她周身。
那样的欲望……
阮桃浑身僵硬,直至对面的戚申收回了眸光,唇角勾起若有似无的笑意,她才恢复了那僵滞的理智。身为曾经的影视新星,她太明白那样的目光意味着什么。
戚申开口:“大小姐。”
心内仍是猛跳恼怒的,这样的目光已算是一种对她的侵犯。
阮桃蹙了眉:“……你自己好生养伤吧!”她起身,拖着长长的裙摆出了这间逼仄的房间。
身后,戚申端坐在木床上,薄唇勾起一抹淡笑。他并不重欲,但是……
这个女人像颗桃,让人经不住想吃下一口。
他起身下床,身上的伤口仍有些痛感传来。戚申行至檐下,远眺夜色中大邺城楼的灯火。
坠崖驾崩,再次睁眼竟已成为大周的子民?
他无法说服自己,他是死了,但为什么还能重活一世?为什么再次睁眼后,竟然已是五年后,而他曾经一手打下的江山却在三年前大周的攻打里溃败飘摇。如今,大邺王朝不复往昔的繁华,年幼的新帝即位,年轻的太后垂帘听政,但朝政实权却把持在太宰手里。
没错,他便是那个大邺的太祖皇帝戚申。
重活至此,这身体无权无势,也无半分武力。他除了占据原身的记忆外,便只剩这条命是他最庆幸的。
远眺夜色下的山河,戚申眸光深邃稳炬。
他想回到大邺,想从太宰雍珩手中重夺王权。
可惜。
如今大邺与大周互下禁令,凡有擅闯国门者死。而前些日子,他真的差一点就惨死在士兵的毒打里。
这一世,没有人再信他是那个反了萧天子的诸侯,是那个冷酷铁血的帝王,是那个年轻骁勇的太祖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