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都快睡着了，没啥大用。”

“我觉得就是白花钱，都是些皮毛，我们还用他们讲啊？”

“确实是，几个小时能讲出什么有实际价值的东西啊。”龙飞只能打着哈哈配合他们，他早就知道这样的培训实际意义不大。

“陈超，你来一下。”带队的领导看到陈超还在忙活，就叫住了他。

“领导，您说。”

“你能不能让他们把讲课的时间压缩一下？让他们多给我们安排一点自由时间。他们讲的东西对我们来说没有多大用处。再说，我们出来一趟不容易，多让我们购购物转一转。”

“公司给安排了两天的购物时间，就在下周……”

“两天哪里够？我们花这么多钱出来一趟，就给我们两天时间逛美国，太不值了。”另外一个年龄比较大的人直接打断了陈超。

“那我去和公司商量一下吧。”陈超也很无奈。

陈超顺利给这些人把两周培训的课程压缩到了五天。有的课程压缩时间，有的直接取消。这对于公司来说完全没有损失。既然你不乐意听，那我还节省了人力资源。

“周五晚上一块儿去费城？这些人要去费城看NBA，火箭对费城。”陈超和访问团的人过来找龙飞。

“多少钱？”龙飞关心门票。

“一百美金左右吧。”陈超也不确定，票还没有定。

“太贵了，七八百块钱呢，我不去。”龙飞一听这价格就干脆拒绝了。

“七八百块钱少吃两顿饭就有了，来到美国你不去看次姚明的比赛多可惜。”

“就是，来美国一趟不看场NBA不等于白来？”

……

访问团的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否定着龙飞的观点。对于访问团的这些人，花着国家的钱出来旅游，还拿着公司给的补贴，他们觉得理所当然。龙飞不舍得，他需要钱的地方很多。三十个中国人的观战并没有给姚明带去好运，火箭最终输掉了比赛。

接下来的一周，龙飞一直没有见到陈超和这批访问团的人。直到最后一天，他们才再次出现。

“你们这些天是出去玩了吗？”龙飞很好奇。

“对啊。这些人要求沿着东海岸转一圈，先去了拉斯维加斯，后来又去了纽约华盛顿。总之，该去的地方都去了。”

“真有钱。”龙飞说不上是羡慕还是嫉妒。他一遍遍幻想着自己什么时候也能活得这么潇洒，不用因为钱而决定要不要做这件事情。很多年后龙飞才明白，这根本不是有没有钱的问题，而是观念的问题，自己永远成不了他们那样的人。

“帮我们在中国城找一家好一点的餐馆，大家一块儿吃顿饭。”带头的领导找到陈超。

“所有人都去吗？”

“对，我们三十个再加上你们几个这边的中国人，我们来请。”这领导一副地主老财的样子。

“对餐馆有没有要求？吃什么菜系？”陈超知道这些人难伺候，一再地确认各种细节。

“上档次一点，川菜最好，这些人都爱吃辣。”

“好的。”

周五晚上，一群人浩浩荡荡来到费城Chinaton的一家川菜馆。龙飞没有想到，在美国也能找到这么大的中餐馆，足以办一场婚礼的酒席了。

“我们那边产汾酒，我给他们下了任务，每人托运行李里放一瓶。今天晚上我们全喝掉。”一个大头领导先站起来对大家说。

“我们这边是五粮液。”

“我们那边自己的酒拿不出手，所以只能带茅台了。”

三个地方的三十个人，先后拿出自带的中国最有名的酒。菜还没上，每个人杯里都已经盛满了酒，除了龙飞。

“给龙飞倒满啊。”大头领导看龙飞的酒杯还是空的。

“领导，我不太会喝酒。”

“没关系，你这么年轻不会喝可以学，快倒上，快倒上。”

“够了够了，倒半杯就好了。我从来没有喝过这么好的酒，一会也尝一尝其他的。”龙飞看身旁人给倒酒，马上站起来阻止。

就这样，很少喝白酒的龙飞，三个半杯白酒下了肚，头已经有点晕。他环视一周，发现其他人正喝得性起，下属给领导敬着酒，领导之间碰着杯。龙飞感叹，刚毕业时在迎新晚宴上见到的一幕再现，同样的酒桌文化，只是换了一拨人而已。

酒越喝越少，喝酒的人却越喝越兴奋。三十多个人在餐馆里大声嚷嚷着，碰杯声恭维声此起彼伏。

“Whataretheydoinghere?”就餐的美国人开始抱怨，这样的场面他们第一次见。

“Nosmokinghere.Getout!”看到有几个喝高了的中国人点起了烟，一旁的美国人马上站出来指着他们大喊。

“陈超，他们这些老外是不是在骂人？”一个中国人摇摇晃晃站了起来。

“没有没有，他们这里只是不让在餐馆抽烟。”

“抽烟怎么了？他们受不了可以出去。”

“我们就抽了怎么了？”

喝了些酒的中国人越说越激动，那边的美国人也越围越多，场面随时可能失控。这时候店里的老板赶紧边安抚美国人边安抚自己人。最终，美国人买单走人，中国人“胜利”了。

这一次的晚宴让龙飞真是大开眼界。他觉得这个“胜利”是如此得不光彩。中国已经不再是过去贫穷落后的那个中国。我们可以非常骄傲的在任何国家对任何说我们是中国人。但是，我们在外边的表现得对得起“中国”这两个字。龙飞看着围在桌边醉醺醺的一群人，觉得他们很丑陋。在他们面前，龙飞可以昂首挺胸地站着，即使连场NBA都没舍得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