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奶奶说着,没注意郝欢喜脸色变了,兀自停顿一下,突然拍了自己头一下,笑道:“哎哟,你看我,跟你说这些干嘛。瞧你现在不是挺好的吗。聪明又懂事,以后呀,肯定是咱沙屯坳最有出息的孩子。”
郝欢喜这才从怔愣中回过神,笑着说:“小时候的事我还是第一次听说呢,父母从来不提以前,我也没问过。”
“他们是不愿提起伤心,你爸妈刚回村,那日子可苦了。过了好久才渐渐好起来,唉……”不知想到什么,毛奶奶叹了口气。
对话一时间陷入沉默,郝欢喜的思绪不知道飘到了哪里。院子里收拾的有些空荡荡的,只有阿杰逗着小孩的玩闹声传来。
坐了好一会,毛奶奶才起身告辞。
她起身喊了自己的孙子,又回头,有点小心地走过来,说:“上次你问过我瓜田的事,其实,那晚上我看到了。李桂花跟一个男人在说话,那人特别高瘦,扛着一把锄头,声音,反正不是你大伯的声音……哎,人老了,半夜总爱起床上厕所。”
郝欢喜吃了一惊。果然,她家的瓜田被砸,也是李桂花做的。
那个高瘦的男人,就是李小宝吧。日子对的上,特征也完全一致。那时候李小宝还住在李桂花家,而且最重要是那个鞋印……当时她的怀疑果真没错。
“哎,你莫怪我没说出来。你那个伯妈,不是个好相与的……”毛奶奶说这句时很无奈,可看着郝欢喜,眼神又很温和,“既然你们去城里谋生,那就好好的,别回来了吧。”
郝欢喜愣愣地看着眼前这位慈祥的老人,毛奶奶平时很少主动和村里的谁走动,总是深居简出,不关心也不掺和邻里乡亲的口角摩擦。其实,郝欢喜想,她心里看的比谁都明白,只是不愿在背后说人闲话而已。
吃过午饭,郝红旗回来了,他借了一辆农用中型拖拉机,带着妻子和孩子们把行李和一些简便的家具搬上车,顺便先前酿的杨梅酒和腌酸菜,连着坛子都带走了。
村里也有几个大人来帮忙的,大家对于郝红旗突然做出的决定很惊讶,但接受的非常快。毕竟,先前郝志华兄弟的闹的那么僵,就算为了妻儿着想,郝红旗的做法也是正确的。
郝欢喜本以为,以郝红旗的性子,怕是要偷偷去找何秋菊说塞点钱说两句,没想到竟没有。把打包好的行李和杂物都搬走后,郝红旗就直接在堂屋的大门上了锁,和郝欢喜一前一后往村口走去。
“怎么了?”见大丫头频频回头看他,郝红旗纳闷地问。
郝欢喜摇摇头,在原地等郝红旗跟上来,有点开心,“咱家秧田和杨梅园谁来管啊,你不会忘了把?”
“怎么会,我早就托老刘和石叔帮我照看了,都布置的妥当着呢。再说,咱又不是背井离乡,就在城里做点小买卖而已,这里才是咱们的根,我肯定要常回来看看的。”郝红旗说道。
“哦……”不知想到什么,郝欢喜郁闷了。
罢了,她突然释然,总之一步步来吧。现在让郝红旗做出这样的改变,已经是历史性的进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