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玛央金也留下了眼泪，搂着红娘子道：“哥哥死了这么多年了，我也经常难过，在昆仑山的时候，爹爹以前也说了，那时流风哥哥虽然已是天下有数高手，但是遇到了长白真人，没有半点机会，爹爹说就是自己遇上了长白真人能不能全身而退，他自己都没有把握，可叹流风哥哥少年英雄，如流星一样一闪即逝，给我们带来了那么多振奋精神的故事，这十年来却是无尽的思念和悲伤。”

姐妹二人谈到伤心之处，都是默默无语，一夜无眠，快要亮天的时候，卓玛央金爬起来道：“趁着天还没亮，他们这会都是睡得沉一些，我先走了，你好好待在柳大哥身边就是。”

红娘子抓着卓玛央金的手恋恋不舍，又拿出一个义军腰牌道：“姐姐带上这个，万一有麻烦也好应对。”

卓玛央金接过腰牌，走到后面窗户，轻轻的推开了窗户，正要越窗而出，忽然想起了什么，走过了附在红娘子的耳边悄声问道：“永宁姐姐在襄阳哪个寺庙。”

红娘子低声说道：“襄阳城南五十里承恩寺，法号静清。”

高迎祥的义军在秦州驻扎了两天，等到了高一功率领那三万人马从平凉回来之后，又沿着渭水东下。

红娘子看到，义军离开了秦州的时候，几乎把城中的粮食扫荡一空，穷苦百姓家里还好，义军多多少少还是留下了一点粮食，有些大户豪绅家就不用说了，几乎连金银细软都是全部带走，沿途看到战乱过后，饿殍遍野，十室九空，红娘子心想这战争何时是个头啊，打来打去的最遭殃的还是老百姓。

崇祯八年十一月，高迎祥大军在西安东面的渭南和临潼一带，和洪承畴孙传庭的明军大战几天后，东出潼关，在河南渑池和张献忠的人马会师。

渑池离洛阳只有一百里左右，福王朱常洵在洛阳城内吓得面无人色，一连向西面的孙传庭，南面的左良玉等明军将领送去救急书信，结果没等他们领兵来救，高迎祥李自成张献忠率领大军越过洛阳，从城北向东而去，连攻城都没有。

看到义军浩浩荡荡的走了一天多才出了洛阳地界，福王朱常洵爬上了北城墙，设了香案，跪倒了后，向北面京师的列祖列宗祷告了良久，才在人的搀扶下，走下城门回王府睡了个安稳觉。

义军在崇祯九年初，又南下泸州，攻占了含山和州，继而北上到了河南归德府。

红娘子随着义军回到老家归德府，心情亦喜亦悲。

喜的是流浪在外十几了，又回到了老家，一切都是那么熟悉，那么亲切。

悲伤的是看到归德府因为连年大旱加之战乱，街道两旁的房屋都是断壁残垣，记忆中儿时的熙熙攘攘的街上，几乎看不到一个人影，红娘子一个人走出女营，漫无目的走着。

这时走到了中军大营附近，高闯王和少主李自成的营帐都设在中军大帐后面的山上，红娘子想进去看看高夫人，在中军大帐辕门口，守卫的兵士看到红娘子，打着招呼。

红娘子正往前走着，后面一阵吵闹之声传来。回过头来看到辕门处，一个三十左右岁的白衣男子，正在和辕门口的兵士争吵着什么。

红娘子走回来，到了近前，这时骑在马上的白衣青年道：“你们打着旗号自称为百姓之师，何以不为百姓做事，到处抢掠百姓粮食，豫东连年大旱，百姓家里面仅剩的一点米也是全家人的救命的，你们竟忍心拿去，看到几岁的孩子都在食草根啃树皮，你们于心何忍？你别拦着我，我要进去见你们高闯王。”

白衣男子一身儒生打扮，面如满月，目光炯炯有神，说到动情之处神情激昂，红娘子看到男子气质出众，不禁多看了几眼。

这时在辕门处兵士，死活不肯让白衣男子进来，甚至抽出了刀剑，威胁着男子赶紧走开。

白衣男子哈哈笑道：“荀子曰，君者舟也，庶人者水也，水则载舟，水则覆舟，此之谓也。看来所谓的义军也不过真是朝廷所说的流寇尔，高迎祥也难成大事。”

白衣男子说完之后正要离开，辕门口的兵士听到男子侮辱闯王，冲上前去拦住了去路，就要把他拉下马来。

这时红娘子听到身后一个声音喝道：“住手，不得无礼，请公子进来叙叙。”

红娘子回头看到，正是少主李自成走上前去，喝退了众兵士，面露微笑拱手道：“公子之言有理，还请进来一叙。”

李自成前面领路，白衣男子进了营帐。

高夫人忙沏好了一壶茶，面带微笑端了过来，就和红娘子进了内室。

李自成帮白衣男子倒了茶后道：“听兄台口音，似是这归德府一带的人，刚才我听了兄台的话有些道理，所以请您进来一叙，在下李自成。”

白衣青年有些惊讶，看了看李自成道：“久仰大名，您就是陕北三十六营的幕后之主，鄙人杞县李信，原兵部尚书李精白之子。”

“如此说来，我们就是本家了，公子大名，我早有耳闻，公子才思敏捷，学通古今，扶助乡邻，贤名广传四方，自成相见恨晚啊。”李自成谦恭的说到。

李信闻言哈哈笑道：“你是义军少主，西夏太祖李继迁后人，我是大明子民，何来本家之说，我们还是敌人呢。”

李信说完，目不转睛的看着李自成。

李自成道：“三皇五帝以来，华夏九州自古就是一家，朝代更迭也是天道轮回，自成一直把自己看作是大明臣民，从来没去想过祖先的伟业，崇祯初年，我和舅舅高闯王在陕北起兵义举，也是看到当今天下黑暗无道，百姓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我的心愿就是能够带着穷苦百姓走出一条路，让天下百姓都能有屋住，有田耕，有衣穿，除此，自成更无其他志向。”

听自成说完，李信沉默了一会道：“七八年来，你们在中原大地，为所欲为，东征西讨，打来打去官兵和你们才死伤了多少，死的最多的还不是老百姓？而今东北边关自袁督师后，又是危机四伏，内忧外患之下，国家如此艰难，我们又在内耗，李信是枉自嗟叹，无力回天啊。”

说完李信是潸然泪下。

二人聊了良久，看看天色已晚，李自成有意留李信吃饭，李信推说有事，上马出了营地而去。

这时高夫人和红娘子从内室出来，李自成站在营帐门口，看到李信远去的背影叹道：“李信此人乃经世之才，但骨子里面还是忠君报国思想，可惜不能为我所用啊。”

高夫人走过来，把茶送到了李自成手上道：“你和他也是初次相见，以后说不上有转机呢，来日方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