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隐约约中,流风好像听到那个身着黄色战袍的带头军官喊到:“来人,把这个壮士尽快抬走,用好金疮药,先送回我府里。”之后就再也没有知觉了。
不知过了多久,流风醒了过来,室内温暖如春,燃着檀香,让人有着暖洋洋很舒服的感觉,流风活动了下手脚,感觉伤处都用了药,想支撑着左手坐起来,后背箭伤一阵剧痛,只好作罢。
站在门口的一个侍女看到流风醒了,走过来喜道:“公子可算清醒了,太好了,太好了。”说完又忙着把流风的被子盖好。
流风问到:“请问这是哪里啊,我睡了多久?”
侍女道:“回公子话,这是济王府,您昏迷了整整一天一夜了,王爷已经过来看望几次了,我这就去报告王爷。”
流风还不太清醒,没听清楚,又问侍女:“你说这是什么济王府?还是济南府?王爷是谁啊?”
侍女笑着回道:“您救了我们老爷济王和他的人马,还杀了金国的一个什么旗主,王爷夸赞你个不停呢,说你是少年英侠,我们老爷是当今皇亲济王爷,当今皇上按照辈分,还得叫他一声叔叔呢,公子先歇息一下,我这就去通知王爷。”
侍女说完风一般的出了房间。
流风这会才想起来山脚下的那场打斗,原来那个黄色战袍的还是什么王爷,自己拔刀相助,杀了金人,不成想还救了济王,想着想着苦笑着,看样子去京师又要耽搁时间了。
过了一会,身着王服的济王笑意盎然的走了进来,流风想要起身说些答谢的话。
济王做了做手势道:“公子不必过谦,我还要感谢你呢,不是你奋勇当先,破了金人的锐气,我们那两千人马不知道要损伤多少呢,更为可喜的是你还杀了这次金人带头的镶蓝旗副旗主,我要上报朝廷,给你报功封赏呢。”
济王说完,哈哈大笑的看着流风,看样子对流风甚是喜欢。
流风轻轻回道:“济王过奖了,金人犯境,杀我大明兵民,每一个华夏子孙都不会袖手旁观的,我只是做了应该做的事。”
济王满意的看着流风,扯了扯下巴上的胡须道:“公子哪里人氏?是来济南府访友还是路过此地,不过听你口音倒像是江南人士。”
流风道:“在下江南府人楚流风,来济南是拜访一位朋友,然后北上京师。”
流风记得师傅的叮嘱,没有说过多的话。
济王道:“你的朋友在济南府哪里啊,等你伤好了我派人陪你去找他。”
流风应道:“那就不用麻烦王爷了,他就在大明湖畔的历城。”
听完流风的话,济王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就出去了。
在济王府里,连续用了几天药后,流风的伤势好了一些。
想着自己还要在月底之前赶到京师,这里的事情到现在还没有着落,耽搁下去不知道何时才能动身进京,流风急忙从床上爬了起来,拿了双钩和包裹就要出门。
这时一直伺候他的丫鬟在外间看到流风起来了,跑进来拦住流风道:“公子伤刚刚好了点,不要到处乱跑啊,刚才王爷出去之前,嘱咐我要看住你的。”
流风微笑着说道:“这点伤已经不碍事了,我的马在哪里呢,王爷回来麻烦你转告他说我去办事了,这边完事后我就直接去京师了,等我从京师归来,再过来看望你们。”
丫鬟拦他不住,流风上了马就直奔历城去了。
济王府在城南偏西,历城在城北一带,流风纵马穿城而过,这时已经到了大明湖畔。
流风把马拴好,看到大明湖烟波浩渺,有着江南的秀美,更多的是北国的粗犷和豪放,远处的千佛山也显得雄壮挺拔。
流风在湖边走了一会,想找个船渡过大明湖到对岸去,这时一叶小舟在不远处正向岸边划来。
小舟上一个男子,一手操舟,一手拿着酒壶,边饮边唱到:“烟波与客同樽酒,风月全家上采舟。莫问台前花远近,试看何似武陵游。”
男子唱完,小船已经快到了岸边,男子看起来比流风年纪要大上几岁,这时隔着湖面微笑着和流风道:“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公子可否陪我痛饮几杯,我再送公子渡湖。”
流风看到男子丰神俊逸,豪气冲天,有心交结,纵身上了小舟,伤势大半没有恢复,流风落在船上的时候还是晃了一下。
男子扔下酒壶,一手搭向流风的衣襟,一股浑厚的正宗内力传来,流风稳住了身形。
男子道:“公子内伤未愈,不应该舟车劳顿,还应再休息一段时间。”
流风抱拳道:“大哥好眼力,小弟千里奔波,任重而道远,时不待我啊。”
男子道:“流风公子初出江湖,精忠报国之心,名震四海,辛铁丹能有幸相识公子,何幸之至啊!”白衣男子说完了仰天长啸。
流风面色突变,连忙道:“大哥何以知道是我。”
男子辛铁丹道:“明月山武功独树一帜,公子初出江湖,侠义满江南,济南府血战,破退鞑子铁骑,现在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啊。”
流风道:“大哥过奖了,小弟只不过是正好遇上而已,如果是你,你也一样会那样做的。”
辛铁丹闻言把酒壶捡起来递给流风道:“公子喝一口不?”
流风摇了摇头道:“小弟一直滴酒不沾。”
辛铁丹举起酒壶喝了一大口,仰天长啸后说道:“先祖稼轩公一生致力抗金,临终时候还大呼杀贼杀贼。”
说完辛铁丹一行热泪涌出,又道:“三百多年前,金人犯我中原,烧杀淫掠,三百多年后今天,他们又在殚精竭虑,筹划着侵我河山,只要我辛铁丹活着一天,我就抗金到底,今生今世,我与狗鞑子誓不两立。”说完,目呲欲裂,愤恨的望着北方。
流风道:“大哥先祖稼轩公一生为国为民,老人家知道他有您这样的好儿孙承继他的衣钵,他在天之灵也会庆幸的。我这次北上京师,最重要的事情一件事就是到济南府来见大哥,天助我,这么快这么巧我们就相会了。”
辛铁丹一手握着流风,一手操舟,小船如离弦之箭很快的穿过了湖面,到了大明湖北岸,俩人上了岸。
流风道:“大哥好深厚的内力啊,听家师说,您是五台山显通寺智文大师的高徒,佛门无上禅功举世无双。”
辛铁丹道:“我幼时双亲早早过世,智文大师和五台山又与我祖上渊源甚深,所以就把我带上了五台山,在五台山我一直是带发修行,智文大师讲我是稼轩公之后,不能让稼轩公断了根,呵呵。”
辛铁丹前面引路,灰墙灰瓦的三进院落坐落在山脚下,大门上书“稼轩祠”三个大字,大门入口处一个老人家看到辛铁丹和流风进来,对着流风含笑作揖,流风也赶紧还礼。
走进祠堂,流风看到是个三进的院落,祠堂和院落内墙上都镌刻着辛弃疾各个时期的词作。
流风在辛弃疾半身坐像和后殿牌位前上了香,二人出了祠堂。
祠堂后面有两间茅屋,是辛铁丹从五台山回来时搭建的,这两年他都是住在这茅屋里,与先祖稼轩公比邻而居,一是守着祠堂怀念先祖的壮怀激烈,再者是安心精研武功,静待边关金人动向,和天下的风云变幻。
辛铁丹倒了一杯茶给流风,自己还是拿起酒壶喝了一口道:“上月我收到家师派人送来的书信,知道你北上京师的计划,所以我早早的就把先祖当年留存的地图和手书准备好了。”说完拿出来一个黄色的油布包裹递给了流风,流风站起来接了过去。
辛铁丹说道:“这些都是先祖稼轩公早年抗金时候收集整理的,关外的山川地理形势,各地用兵显要都有所标注。”
流风把油布包裹贴身放好,说道:“那我就先收着了,谢谢大哥。”
辛铁丹喝了口酒又道:“先祖这些遗物原来一直保存在五台山师傅那里,前年我下山的时候,师傅让我把这些物事带在身上,交代我有朝一日把这些东西交给有用之人,以备边关上对付金人,今天正好你来了,就把它带到京师,交给哪个守土大将吧,这也是对先祖稼轩公壮志未酬的一个慰藉。”
流风点了点头道:“我这次去京师一是面见天子,把家师的信给圣上,然后就是带着稼轩公的地图手书北上边关,交给有能力的大将,这就是我这次下山北来的主要任务。”
辛铁丹道:“刚好我也要去五台山看望恩师,看你身上的伤也没好,路上我也不放心,我就护送你到涿州,涿州离京师就一天的路程了,然后我再从涿州西行至五台山。”
流风喜道:“那就太好了,我就和大哥一路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