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端的负面情绪下,科尔森虽然一直保持着外表看无比正常的状态,但内心深处早已千疮百孔。
无数怨念与残魂,令科尔森精神渐渐分裂,体内诞生出无数具有独立意识的人格。
这些人格性格迥异,却都嗜杀残忍,每一个都想杀掉对方,以获得完整的身体控制权。
长期处于不同人格相互厮杀的痛苦之中,表面上还要装作正常,科尔森的意识集合也清楚,再这么下去迟早会彻底暴走。
至于到时剩下的会是幸存的某一个人格,亦或者所有人格交融残存的集合,没人知晓。
因为这种多人格相互厮杀的结果,往往伴随着难以遏制的自毁倾向,而每一个人格又清楚,一旦最后胜利的不是自己,等待他们的将会是远比死亡更加恐怖的结局——
那无数冤死的生灵亡魂,每时每刻不在期待他们死去,然后才能消解永无天日的地狱中所受到的痛苦与折磨。
为了避免这种“末日”到来,科尔森只能一次次服用“红花”,通过射入更多冤魂力量,来遏制已经快要达到失控边缘的身体。
然而这种做法无异于饮鸩止渴,虽然最初时效果明显,新加入的冤魂会与旧民纠缠不休,科尔森也能暂时摆脱精神痛苦。
可随着时间延长,新冤魂逐渐变成旧冤魂,负面情绪与诅咒力量会变得比之前更加强大,迎接科尔森的是更加痛苦的折磨。
具有强烈的自毁倾向,却又始终不敢真正迎接死亡,科尔森就夹在这种水深打趣:“四境统领被传得神乎其神,这里的居民上到城主贵族,下到黎民百姓,几乎都赞口不绝,没想到实际见了,别的不说,首先眼光是真的不行。”
“我身边绝对不会有内奸。”
高文脸色铁青,不单单只是情绪影响,伤势也让他很难保持住面部部变化。
“对了,你们四个人里,应该有一个叛徒吧?”
高文蓦地瞪大眼睛,一脸难以置信:“你怎么知道?!”
“很简单的推理,”迟小厉抽空还回了下头,冲他咧嘴一笑:“想要分裂一个组织,最好的办法,就是先从内部瓦解,尤其能够瓦解掉最上层建筑,就会事半功倍,底层力量不过一盘散沙,根本不足为惧。”
“东境统……克格莫,他背叛了自己曾经的誓言。”
高文突然改口,低沉的声音中隐含了不甘与怒在后面默默听着,不由瞪大眼睛。
他也感受到科尔森身上的气息常常变化,只以为是对方一种迷惑行为,却从未往这个角度考虑。
一个身体里寄宿着许多灵魂?
这种事高文以前只在部分邪术诡书上看到过,而且往往都伴随着极大的不稳定性,就算偶尔成功,也会留下难以想象的后遗症,并且最终的身体掌控权落在谁家,也会是个大问题。
“没有人天生拥有如此多的人格,所以唯一的解释,是后天的际遇……我猜这正是你跟提波休斯联手的原因?具有强烈自我崩坏趋向的力量,对你来说算是一种无法摆脱的诅咒,所以你才答应他的条件。”
迟小厉指了指自己胸口,摇头道:“可惜正常的躯体根本承受不住如此诡谲的力量,你只能舍弃作为‘人’的尊严,为了活命而甘愿变成怪物……哦,差点忘了,在精神分裂的过程中,你可能早就已经失去了作为人的‘心’,只剩下求生的本能。”
两只怪物表情没有丝毫变化,但迟小厉还是从他们转瞬即逝的气息收放间抓到了一丝起伏。
似乎是因为自己最大的秘密被点破,又或者迟小厉揭开了他最不愿意被人看到的伤疤,总之眼前的两个“科尔森”,无形之中的杀意似乎比之前浓烈了几分。
当然,这或许也只是迟小厉的错觉,毕竟科尔森身上的气息太过复杂,很难准确作出判断。
“你之所以自信满满,甚至在察觉提波休斯对我极为忌惮的前提下,仍旧答应让他先走,应该是自恃自己拥有大量独立人格,每分化出一个,就会多一份战力,并且自身不会受到任何损失。”
科尔森的脸上终于有了些微变化。
他看着眼前侃侃而谈毫无危机意识的“普通人”,仍然想不通对方为何能够做到将气息掩盖到如此完美的地步。
原本科尔森不急于出手,可没想到这个金发男人竟然像是荒原上嗅觉敏锐的鬣狗,仅凭一些根本算不上线索的情报,步步抽丝剥茧,竟然推算出自己的状态,这种智慧本身,就是潜在的危险。
更遑谈男人即便通过最早一剑,猜到自己可以“无限”释放分身,并且每一个分身都具备与本体相同的战力,却仍然不显丝毫慌张。
交战双方,一方猜到了对手的底牌,却表现的云淡风轻,要么说明他是个自大到无边的蠢货,对力量一无所知,自以为能够对付一切,要么……就说明他有自己的底牌,是真真正正不把对手放在眼里。
科尔森思索片刻,一个能让“引领者”不战而退的人,怎么都不可能是目光短浅的蠢货。
可他的凭仗又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