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迟身上一共就三件衣服,一件B牌格纹T恤,一条浅纹牛仔裤,一条四角内裤,确实没啥好盯的吧。
“叔叔,白汀呢?”
白建辉打着哈欠,吐一口烟,头偏向另一侧。
元迟顺着白剑辉的眼神望过去,另一侧的卧室门上挂着“勿扰”字牌。
“他做了错事,正在思过。”空空如也的烟盒被捏瘪了随手抛在那一堆啤酒瓶里,“你身上有钱吗?”
钱,他当然有。
元迟低着头,从裤兜里掏出钱包,里面有他哥帮他准备的一摞钞票,让他应急用的。
五张毛爷爷递过去,白剑辉落寞的眼神突然发了光,从裤兜里掏出一串叮叮当当的东西,和元迟做交换,踉踉跄跄跑出门。
钥匙插进孔里,往右拧半圈,推开门一眼就瞧见床上面朝里躺的人,半掩着被子。
这间卧室小是小了些,收拾的挺规整,这一点让元迟意外。
“老夏让我过来看看你,怕你一气之下不去上学了,像你这样的学霸,缺一个对他来说损失可大了,老夏特别担心你!”
观察左右,走到临窗的桌前坐下,瞟一眼身后的书桌,上面整齐的摆着各种参考书,摊在桌面上的是一本文言文字典。
“我刚刚看你爸拿着把戒尺,你没受伤吧?高三课业重,一定要照顾好自己,身体不舒服不要硬扛着,耽误了病情,后果很严重的。”
被子被甩开扔在一边,倏地坐起来的白汀,脸上好几道红印,刘海下的单眼皮瞪着元迟。
不用多猜,肯定是用戒尺抽的。
旧时代的教书先生遇到不可教的孺子,打屁股打手心,还真没见过直接照脸打的。
“疼吗?肯定特别疼吧。”元迟挨着白汀在床沿坐下,手里提的苹果散落在纯白床单上。
“滚!”额头上的青筋暴起,眼中透出来的寒意,似二月凌冽的霜雪想冻住元迟的心。
也对,像这样把自己家里那点破事在外人面前完全暴露出来,放在谁身上都会是这样激烈的反应,拉不下脸是正常可以理解的,不能怪他的。
元迟从裤兜里掏出一大把丹参口服液,扣在那本文言文字典的中间书缝里,没脸没皮的笑,“见着你还活着,我就放心了。那我滚了啊,你不舒服一定要去医院,别扛着。”
元迟把手里攥着的钥匙扣在客厅桌子上,又回头望一眼,那可怜的家伙竟然又睡下了,那400块的事,也没和他好好聊聊……
但再留下来只会惹得白汀更不自在,轻轻带上门,楼底下的一阵吵闹声引起他的注意。
扶着水泥栏杆,探出身子张望,楼下的保安大哥正被一伙人压在地上,一拳一拳的揍。
可能因为手里没有苹果,元迟跑下楼的动作非常迅捷,只是冲到二楼的时候,就和那伙人正面对接上。
“大哥,咱今天要是再拿不到钱,迅哥会不会真的剁了你的手?”
“唉,走一步看一步吧,我也不知道白剑辉这个人这么狡猾,总有理由拖延……”
“今天不能再让他跑掉,不给钱就把他儿子抓走,让他拿钱来赎。”
我靠,这他妈是什么馊主意,凭什么要父债子偿?
元迟越听越来气,指着为首的大哥,“你,谁啊?”
大哥不屑的低头嗤笑,身后的一位窜出来推开元迟,“小屁孩儿……”一伙人继续往四楼爬。
白剑辉拿着元迟给的五百块早就溜之大吉,家里只剩白汀一人,就算他再能打,刚刚冲过去的起码有8个身形彪悍的莽夫。
元迟跟在“大哥”身后往四楼跑,他得去帮白汀,虽然打不过,两人总归比一人好。
“动手!”卧室里传来力道渗人的巴掌声。
照这个架势打下去,白汀的脸怕是保不住的,元迟想给元迅打电话,再多的人他都能单挑。
可惜远水救不了近火,现在只能靠自己。
简直丧心病狂,为什么又要打脸……
奋力扒开一条路,义无反顾的冲到最前面,被架着掴耳光的白汀,两腮红肿,瞪人的目光依旧带着寒意。
“你们……”元迟蹲下去,挡在白汀身前,双手抵住朝那道五指红印挥下来的手,“有话说话,打人算什么英雄好汉?”
“你给我闪到一边去。”“咣”一声,元迟被摔在墙角。
靠,这也太疼了吧,平时他再怎么不听话,他爸他哥都没动过他一根手指。元迟抹一把眼泪,情急之中想起刚刚在楼道里听来的话,“你们来收债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