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居和说：“让红袖姑娘见笑了。”

他温润的脸上有些愧疚与赧然，那是一种自觉未能担负起责任的、良心上的痛楚。这份情感是那么的真挚，以至于他身边不着痕迹地打量了他许久的李红袖也产生了一丝动摇。

“我今日所见的武当，丝毫不堕江湖第一大派的名头，”李红袖裙裾轻摇，恰到好处地露出一点疑惑：“不知郑道长是什么意思？”

青年苦笑着摇摇手。今天的武当山上没有风，令人感到惬意的阳光照透了翡翠色的新叶，在他簌簌摩擦的云织上洒出漂亮的金点。

“红袖姑娘莫要再取笑我了。”他道：“最近那些事儿……居诚如此大逆不道，到底是我这个大师兄的失职。”

“郑道长勿要妄自菲薄。”李红袖温和地安慰他：“哪门哪派没几个离经叛道的弟子呢。”

两人的脚步声在幽静的山道上沙沙轻响。在这片悠远的安宁中，这位武当山上最受喜爱的大师兄长长地叹了口气。

郑居和天生了一副好皮囊——其实不仅是他，武当这一代亲传弟子里头，就没有一个长得孬的。然而郑居和在一干师兄弟中最遭女香客青眼，不仅仅是因为他英俊的容貌；比宋居亦萧居棠成熟稳重、较蔡居诚邱居新温柔可亲，不管是端坐在桌案后执笔的宁静、还是往来在殿宇间挥斥的奔忙，他总能在最恰到好处的时候、对最正确的对象露出最动人的神情。

那是一种正被人关怀着的温暖。

——这样一位可靠的好男人对你发出怅惘叹息的时候，又有几个女人能不心生怜惜呢？

“……因为这个，师父已经把后山封了，不许任何人再上去。”青年忧愁道：“我还是第一次见师父发这么大的火。”

对李红袖来说，萧疏寒就是武当的掌门、江湖的传说，因着交集甚少，对这位武林泰斗的印象也只停留于他周身透出的、不似人间客的淡漠疏离。她尝试在脑海中勾勒了一下郑居和描述的画面，却实在想象不到，究竟是多么大的愤怒，才能打破那个男人面上亘古不化的寒冰。

“……远来是客，劳烦红袖姑娘陪我行这一趟。”

金顶的辉光就在眼前的树顶后闪烁。郑居和把手上的东西交给前来接应的弟子，对李红袖抱了抱拳，歉意道：“近日武当接连出事，我心中不安；方才若有冒犯，还请红袖姑娘不要介意。”

“……还有一个，不情之请。”

李红袖刚刚屈膝还完礼；闻言，她有些惊讶地抬起眼睛：“郑道长请讲。”

“我想……，我们的话，居诚怕是不会再听了；但旁人若是说些什么，他或许还能记着。”

或许是很少遇到这种毫无立场的情况，郑居和的脸颊上有些微红；他敛下眉眼，低声道：“红袖姑娘博览群书，是个胸中有丘壑的；若是日后在哪处碰到了他，还请红袖姑娘替我，”

高木之冠的阴影里漏下悦耳的莺啼。白衣青年凝视着红衣的姑娘，如一位事事挂怀、又什么都无力改变的兄长那般惆怅地嘱托：“……替我，多多规劝两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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属于香帅三人组的平淡小过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