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一旁等的邵宜哈欠连天，要不是门诊这块吵闹，要不然他下一秒就能睡着。

叶西然挨着他坐，两人却没有说话，气氛一时有些尴尬。

专家坐诊人多还吵，叶西然面前那扎小辫的小姑娘已经是第六回从他面前跑过了，乐此不疲。

两人之间流淌着微妙的气氛，邵宜不说话连手机也没玩。叶西然倒想开口说点什么打破现在这个僵局，但想了很久还是放弃。

等轮到了叶西然医生都快下班了，看了下片子没什么大碍，再过几天就能来拆线了，不用顶着一个巨大的沙包在街上走了。

“好，谢谢医生。”邵宜起身道了声，扯着叶西然走出诊室，去一楼拿药。

拿药的过程也是邵宜全权负责，叶西然一言不发站在边上，邵宜说什么是什么，完全被牵着鼻子走了。

“接下来有什么打算？”邵宜看着他问道，然后顿了顿没等叶西然回答又问道，“赏个脸陪我吃顿饭？”

邵宜对医院这附近熟悉，他让叶西然等在医院大门口，他把他那辆小毛驴先推过来。

邵宜把衣服领子立起来防风，他把车骑到叶西然面前，露了一个极其灿烂的微笑。

“上车吧。”邵宜把着龙头说道。

叶西然也没像上次在煎饼摊面前那样别扭了，三下二下就跨上了车。

车子明显往下沉了一些，“坐稳了吗？”邵宜偏了偏头问。

“嗯。”叶西然手上拎着药，邵宜车子刚启动，手中的药瓶子晃了晃，发出药品碰撞在一块儿的声响。

邵宜没把车开的很快，他怕等下顺着风吹着叶西然的脑袋疼。

“你想吃点什么？”邵宜也发现了叶西然这一个早上情绪都不怎么高，或者邵宜见到的叶西然就是这个样子。

“都可以。”叶西然心里还在后怕早上的事，虽然他巴不得早点解脱，但疼痛爬满全身黑暗来临的感觉他更怕。

“你这情况就只能吃清汤挂面……”邵宜的身子僵了一下，他听见叶西然贴着他的后背胸腔共鸣低声问道。

“你都其他人也都这么好吗？”

“陪你去个医院就算好了？”邵宜为了掩饰尴尬干笑了两声。

“嗯。”叶西然离开了邵宜的后背，垂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只是不想你感觉那么孤独。”因为你看起来很寂寞的样子。

叶西然听见从邵宜嘴里冒出的孤独二字，心一缩又发出来一声低低的笑声。

叶西然的情绪像是一根细弦，脆弱又易断，稍稍撩拨都有断裂的可能。

使细弦断裂的人还没有出现，也许是别人也许是叶西然自己。

沿着路往上开，便是一所高中，市重点的那种。

学校周围好做生意，犄角旮旯里也开了不少的店。

邵宜骑着小毛驴往边上巷子里去。

狭小的巷子把空间利用的淋漓尽致，四处乱搭的电线，做成挂牌的招牌，还有往窗户外伸出半米的晾衣杆。

“快到了吗?”叶西然用手掌捂住耳朵，声音显得闷闷的。

“快了快了，我记得就在这附近的。”邵宜笑了一声。

叶西然偏了偏头盯着趴在边上打哈欠的猫咪看。

“诺，就前面。”邵宜说。

叶西然听见邵宜略带兴奋的声音，抬头一看。

一家小破店出现在叶西然的眼前，露出墙体的墙面连一个正经招牌也没有。

不知道是猴年马月贴上去的一张纸，洋洋洒洒地写着五个大字。

吃饭往里拐。

“下车，咱吃饭去。”邵宜把车停在店边上，勾着叶西然的脖子就往屋里带。

说是饭馆其实更像是到朋友家里吃饭，一共两层是老板用自家屋子改成的，一楼是散座二楼是小包厢。

店里就只有老板和老板娘两个人在忙活，店虽开在巷子里但敞亮，干净。没像其他街边上的小餐馆，桌面上蒙着一层擦不干净的油渍。

“姐楼上还有空座吗？”邵宜掀开挂在门上的门帘问道。

老板娘拿着抹布正收拾上一桌客人的垃圾，一听见声音直起背回过身。

“小邵，今天怎么有空来啊？”老板娘见是熟客，笑脸盈盈的，“边上这小弟弟倒是没见过，哎呦这头怎么包成这样？”

“我弟弟，走楼梯不小心摔的。”邵宜笑道，见老板娘没回答他上一个问题又便问了一声，“二楼有空座吗？”

“有的，有的。”老板娘把塑料桌布一卷往垃圾桶里丢，“你们先上楼坐着，菜单楼上也有。”

“好。”邵宜回答道。

包厢也是小包厢，只能坐四个人的那种。

邵宜和叶西然面对面坐着，邵宜把手边上的菜单推给叶西然。

“想吃什么自己写在纸上。”邵宜用手撑着脸，笑了一声，“笑一个，瞧你那一脸苦相。”

叶西然抬头盯着邵宜看了几秒又低下头研究手里的菜单，“肚子太饿了笑不出来。”

邵宜伸出手想揉一揉叶西然的头发，又想到他不喜欢这样便收回了手。

“怎么？看不上这里的菜啊？”邵宜见那纸上还是空白一片，笑了笑。

“我不知道吃什么，你来吧。”叶西然又把菜单推回邵宜面前。

“那蒜蓉烤鱼会吃吗？”邵宜问。

叶西然点点头。

“农家小炒肉呢？”邵宜把上一个蒜蓉烤鱼给记到单子上。

叶西然又点了点头。

“再来一个素菜？还是杂粮？”

“想吃青菜。”叶西然说。

“挺好，不挑食。”邵宜看着叶西然笑。

叶西然嘴角终于沾了一些笑意。

那点笑意邵宜自然看在眼里，他也弯着眼睛笑着看着他。

毕竟任何感情的基础都是从一顿饭开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