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警察？”叶西然用指尖碰了碰自己头上的纱布。

“诶，我可是一听你被别人打了就急急忙忙地赶过来了。”孙易九弯起眼看着叶西然笑，像只狐狸，“可怜了某人忙活半天连句谢谢都捞不着。”

“你忙活什么了”叶西然问。

“忙活着跟那警察解释了半天，还要压着声音为了不吵醒你。”孙易九手里捏着叶西然的病历本，“他说等你醒了要带你去做b超。”

这个他指得是邵宜。

“明天再说吧。”叶西然捂着他的肚子，脑袋还是昏昏沉沉的。

“您怎么打算？那警察说等明天早上有床位了叫你住院住几天。”孙易九把叶西然的病历叠在一块插进裤兜里。

“哪有这个钱住院啊。”叶西然现在没了工作，连一个月1500的网管工资都拿不到了，住院看病更花钱。

“向你妈要呗，还行胖子没把你打的太狠，脸还是漂亮的。”孙易九捏着叶西然的脸蛋左右看了看。

叶西然把孙易九的手给拍开，哪里不狠他现在动一下都觉得全身的肌肉带动着扯着生疼，连骨头都快散架了。

“没事去惹胖子他们干嘛。”孙易九盯着叶西然那张脸笑了，“你还学生别和他们社会上的人混在一块儿。”

“那我就不应该和你混在一块儿。”叶西然说。

孙易九早不读书了，敌不过家里有钱帮他在市中心开了个冰场，生意不错勉强算是一个小老板。

“小白眼狼，要不是我把你捡着了你现在指不定被人贩子给卖到哪个山沟沟里去了呢。”孙易九啧了一声，“小时候多可爱一口一个小九哥哥，是吧然然。”

叶西然听见孙易九喊出他的小名时，差点没把昨天吃的晚饭给吐出来。

孙易九达到了恶心叶西然的目的，笑的更开心了。

“不愿意住院那就算了，今晚睡我那儿，你这副样子准会吓到你奶奶。”孙易九用指头甩了甩车钥匙环，“走吧少爷车在门外等你呢。”

孙易九依旧开着他那辆骚包的正红色改装车，天窗没关吹得叶西然天灵盖突突的疼。

“明天还去学校吗？”孙易九问。

“请个假不去了。”叶西然伸手把天窗给关了。

孙易九在那儿笑：“叶西然我觉得你可真逗，明明天天旷课还请假，假正经”

叶西然没和孙易九争，孙易九的嘴皮是出了名的厉害，他要是真跟孙易九争起来他明显占下风。

“既然不干网管了，那就去我冰场帮忙呗。”孙易九偏过头撇了叶西然一眼，小孩垂着眼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不去，你那地方太远了。我跑来跑去够麻烦的。”叶西然说。

“……只周末去？”前面是个红灯，但边上一个人都没有，孙易九都想闯个红灯冲过去。

“真不用，我上次看我家边上那个饭馆招服务员，我上那儿去。”

“醉春楼啊？我还以为它早倒闭了呢。”孙易九把着方向盘盯着红灯的倒计时，“那地方的菜是真的难吃。”

“你上次明明说那个菠萝咕咾肉好吃。”叶西然笑了笑。

“那次不是虎子生日吗，我总要说几句让人开心的话嘛。”孙易九踩下油门想了会儿，“但也就那个咕咾肉能下咽了。”

“那你那是夸厨师又不是夸虎子。”

孙易九的家住的比叶西然他家还偏，叶西然家好歹还在城区里面，而孙易九的家不知道有多郊区了。

他家也不是那种正经的水泥砖墙，而是两个大集装箱堆叠在一块改装的。

下面那个集装箱上满是街头嘻哈选手的涂鸦，拿喷漆画的什么独眼的外星人，三只眼的外星人，还有一些意义不明的英文单词。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什么大艺术家的艺术品，其实就是孙易九自个从江边拖了两个废弃集装箱搭起来的。

按孙易九自个的原话，省钱、省事、省力。

其实孙易九这家伙也是个怪人，有时候你会觉得这人这么有个性成这样，又有时候又会觉得这个人土到不行，抖一抖能掉一地渣的那种。

对此孙易九对自个的定义就是，一个色欲熏心的俗人。

两只集装箱没打通，想要上楼上必须从外边扩建的楼梯上去。以前叶西然常来这地，上了高中后倒是来的少了。

一开门，只裹着一条浴巾敷着面膜的姑娘从他们俩面前经过。

“把弟弟给带回了啊。”那人撇了叶西然一眼。

屋里还不止那姑娘一人，瘫在沙发上看电视也有，打电动的也有。

叶西然摸出手机看了凌晨一点了这地儿还这么热闹。

“然然这头是怎么回事啊？”又来一个拿红酒杯盛饮料的家伙，用手触了触叶西然头上包着的纱布。

孙易九把她的手给拍开：“别乱碰等会儿又流血了。

”

“小气，又不是你一个人的弟弟。”宋浅皱着眉问，伸手就要去掀叶西然的衣服“过来然然让姐姐看看身上还有没有伤着了。”

“没事的，宋浅姐。”叶西然躲了一下。

孙易九拍了拍他的肩：“你先去洗澡吧，头不要碰水啊。”

叶西然得了令赶紧离开这是非之地，孙易九取了双拖鞋边换边说教宋浅。

“然然都那么大的孩子了，还去掀他衣服……”孙易九抬头撇见了宋浅脸上不悦的表情，赶紧转了个话题，“带这么一堆人在我家干嘛呢。”

“诶，你先别转移话题。”宋浅说，“叶西然他那头怎么回事啊？”

“被胖子打的。”孙易九进了屋，边走还边捡地上的垃圾，“我那个时候还正在吃烧烤，小五跑来跟我说，叶西然被打了还被警察带走了，吓得我。”

“胖三这人怎么这样啊。”宋浅一巴掌打在孙易九的背上，“就为上次那事啊？！”

“可能吧，上次那事让他挺没面的。”孙易九站直身子，“这事你就别管了，别把你也搭进去了。”

“他跟一小孩计较什么，真没品。”宋浅的白飞到天上去了。

“他网管工作也没了，我让他去冰场帮忙，他不愿意。”孙易九盯着不远处叶西然的背影压着声音道。

“他打小就这样好强。”宋浅说。

“诶，你还没回答我带着这堆人来我家干嘛啊。”孙易九被宋浅脸上愤愤的表情给逗乐了。

“下星期不是老林酒吧开业嘛，让我带着乐队去演一场。”宋浅说，“之前摆在你这儿的东西不是正好派上用场嘛。”

“哦。”孙易九应了一句。

“你要不要一起来？顺便再叫上然然。”宋浅把正在看电视的人的电视给关了。

“我就算了，然然那边你自个问他吧。”孙易九笑了声，“年纪大了就不和你们一起玩乐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