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伏虎微微一笑，拿出手机来，“咔嚓”一声，“行，你随意，我就拍张照，好去跟局长汇报一声，你大律师是动脑子的文化人，怎么能让你们累死累活跑现场呢？”

“哎，等等，”殷洛一把抓住他，立马变脸，狗腿之至地道“有话好说嘛，你说你堂堂一个队长，又不是小孩子，啥事都跑去找上级领导，这也不利于你威严的树立，也有损你在警察系统的光辉形象嘛。”

“我跟你说，这男人想要升职，那就得给领导留下办事靠谱的印象……”

“以后你和你家人的法律咨询我全包了，还有队里其他人有什么法律问题，我也有问必答……”

“不占经费，自费帮忙，像我这种高素质义工哪里去找……”

曾伏虎不为所动，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她表演。

摆事实、讲道理，说了一大车轱辘话，对方却毫无反应。殷洛无法，使出了最后一招。

“受害人死亡的案发现场可能是在某栋老旧楼房的室内。”

“你别乱猜，这案子可不是我做的，要是愿意去查我欢迎你们随时来查。”

她本以为，任谁听到这莫名其妙、没头没脑的话，都会起疑，进而步步逼问，然后她之前的准备就能派上用场了。

——她昨晚睡不着，鼓捣了一晚上发现，从猫脚上取下的那个黑色方块竟然储存了那段视频。不仅如此，那方块竟然还能当武器用，发射的光子瞬间可以击穿墙壁，幸好她家是最外边的一户，否则这修也不好修的，还不知道怎么跟邻居解释。

殷洛都想好了，实在不行，就露一手，震慑震慑这位队长。

“你想跟就跟吧，只是有几点我们要说清楚。”

“啊，啊？”正绞尽脑汁想着怎么虚实结合、软硬兼施的殷洛，万万没想到曾伏虎会是这么个反应。

——在态度冷淡、好话说尽没有反应之后，竟画风突变放她一马。

还不等她细想究竟是发生了什么，就听曾伏虎打了个电话，“邓明，你先回队里，让常宁马上做DNA检测，我回去要看到报告。学校那边我自己去。车你开走，不用管我。”

殷洛轻轻出了口气，不管这位队长是为了什么，眼前这一关总算是过了。

她整理了一下表情，准备好好拍拍这位大爷的马屁，给他戴几顶高帽子。

曾伏虎却不吃她这一套，微微侧过脸，正色道，“我们约法三章。”

“第一，你不可以擅自行动，发现了任何线索都要先通知我。”

“第二，所有的物证你绝对不要沾手，遇到可疑人员也不要无组织无纪律冲在前面，先告诉我，听我安排。”

“第三，这事不要跟队里的任何人讲，有关案情的事只能跟我探讨，如果让他们知道了你在查案，我立马让你走人。”

“如果你做不到，就别提什么查案的事，”曾伏虎晃了晃手机，“你刚那些话我都给你录下来了，你也不想让我们局长、你们律所主任都听到吧。”

殷洛刚刚才升起的感激被他这一盆冰水浇了个透心凉，面上却神色不变，软软道“队长放心，都听你的，我绝对听话，保证做到。”

她十分狗腿地做了个“您先请”的姿势，“你这约法三章合情合理，其实也是为我好，我这人别的不说，最最最最不会做的就是好心当驴肝肺。我刚听你说去什么学校，咱们现在过去，开我的车？”

曾伏虎淡淡瞥了她一眼，没说话。殷洛的车是辆黑色的雷克萨斯，扔到车群里绝对认不出来的那种撞脸款，一看就很适合搞跟踪。

一路上，车里出奇地安静。曾伏虎不知在想些什么，自顾自地闭目养神，非但没有对殷洛刨根问底，连试探都没有。

而殷洛秉承敌不动我不动的原则，不管心里怎么想，面上也丝毫不动声色，看谁比谁沉得住气。

幽暗的房屋里，弯弯曲曲的楼梯好似没有尽头。

小小的孩童拼命向前奔跑，后面那可怕的脚步声却始终紧随其后。

“出来吧，出来吧，我看到你了。”

“你还要往哪儿躲，这里的每个角落都有我的眼睛，你逃不了的。哈哈哈哈哈哈哈……”

“小崽子，还不滚出来，等我抓到你，就剥了你的皮，把你的腿打断，就像那个姐姐一样……”

“…Goodbye Papa, Goodbye Mama ,”那声音竟哼起了歌，“小宝贝，小乖乖，你的父母永远找不到你啦，让我想想，是把你做成标本呢，还是把你卖到泰国去，或者缅甸的赌场, Goodbye Home……”

……

突然，猛地一个刹车。

“咳咳咳”，曾伏虎被安全带狠狠勾住，勒得锁骨生疼，额头上隐隐有些汗珠。

某人飞快压下嘴角，状似关切地问，“你没事吧，前面那车也是有病，就为了抢这一秒钟干什么？”

曾伏虎却好像没听到这话，眼中是她没见过的脆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