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不是疯了，好好的偶像剧不接，上那种垃圾节目，是想彻底凉凉吗？”

经纪人赵辉一进门气都没喘平就开始咆哮，关亭敞着腿坐在沙发上，一心一意刷着手机，对他那种仿佛多认真尽责的废话不置一词。

“能给点尊重吗？我在这儿替你着急忙慌，你倒好，还有心思刷手机？皇帝不急太监急是吧？”赵辉被他那副吊儿郎当浑然不在意的样子气得火大，上前一把夺了他的手机，“你再怎么耍脾气也得有点分寸，这大半年好不容易熬过来，终于分到资源，还不赶紧收拾收拾去跟程总认个错，表明立场，反倒成天蹲在家里刷手机看电视，有意义？最后这一点机会你都不抓住，真不想混了是吗？”

关亭活动了几下空掉的手，站起身来，“姓程的让你来的？”

“你别管谁让我来的，现在就打电话给节目组，推掉不去，”赵辉将手机他扔在沙发上，示意他赶紧打电话。

“推不了了，我已经签合同了，”关亭说。

“……”赵辉胸口几个起伏，压着火气，“你就说你腰伤复发，去不了了，勉强参加会出大问题！”

关亭踢开地上散乱的零食，利落回旋一个侧踢，鞋底堪堪停在赵辉鼻尖，“赵哥，男人最忌说腰不好。”

赵辉盯着眼前那只穿着拖鞋的脚愣了两秒，一股被羞辱的愤怒才后知后觉地升起来，一巴掌将人呼开，“你是铁了心要跟程总对着干是吧？别怪我没提醒你，真把他惹火了，可就不仅仅是半年的冷板凳这么简单了。”

“赵哥，你应该这么想，拍偶像剧是工作，接真人秀节目也是工作，相比之下，真人秀给的钱还更多，我这明明是在替程总挣钱啊，他能有什么不乐意的？”关亭收回腿，弯腰拿起一包薯片正准备开撕，就被人一把拍飞。

“还吃！”赵辉终于耐心耗尽，肺都炸了，“你看看你现在的身材，嫌不够走形是不是！上街不用遮掩都没人认识你！早知道你这么没上进心，我他吗还懒得费这个劲跟你叨逼，别的艺人哪一个不比你听话好带……”

“行了！”关亭一声爆喝，生生打断了赵辉的指责。

“他们好带，你带去啊！还来管我干什么！”关亭拧着眉头，脸上尽是嘲讽，“你现在来当什么好人，我被姓程的打压的时候你去哪儿了？车祸的时候你去哪儿了？我被全网黑的时候，你又去哪儿了？既然做不到共进退，就老老实实当你忠犬，别来我这儿吠。”

空气仿佛在一瞬间凝滞，平静的假象被揭开后的尴尬和虚伪充斥整个房间，关亭冷冷看着恼羞成怒的赵辉，在和风华合约剩下半年的倒计时里，终于跟团队最后一个人撕破脸皮，大家都不用再虚与委蛇，该翻脸就翻脸，多轻松。

反正他现在是债多了不愁，虱子多了不痒，再来一个赵辉，也没什么好怕了。

“关亭，有你后悔的时候。”赵辉临走时替他预言。

“赵哥，虽然我是个演员，但戏里戏外都演戏，也很累的，特别是演猴戏的时候。”

“你太看得起自己了，你得知道，有人还肯看你演猴戏，已经该偷笑了。”

“嗯，那要不要说声谢谢？”

赵辉摔门而去，没了他，感觉整个房间都通透起来，连薯片也变脆了。

吃完一大包薯片，瘫在沙发上的关亭总算心情好了点，不过捏着腰上那一圈肉，他又暴躁地给了自己一嘴巴，“吃吃吃！活该凉凉！还不滚去减肥！”

为了减轻那一袋薯片带来的负罪感，关亭在家里的跑步机上狂奔了一下午，然而迈开了腿也管不住嘴，当天晚上就又出现在了一家火锅店里。

林申到火锅店的时候，关亭已经奋发图强地涮完了一盘羊肉，正抱着椅子靠背刷手机，也不知道是看到什么刺激性的东西，一张脸纠结好似便秘。

“这就是你说的请客？吃火锅就算了，客人还没来，你倒先吃了一顿，”林申不客气地冷嘲热讽。

关亭翻了个白眼送他，“你还是人吗？自己看看迟到了多久？”

“没搞错吧，你说的六点，现在六点零五分，这算迟到？”

“什么鬼，我说的是16点，也就是四点，我等了两个小时了好吗兄弟，你小学怎么学的，连时间也不会算！”

“吗的，你自己看看，你写的几点！”林申翻开聊天记录打他的脸，“‘下午6点，xx火锅，请你吃饭’，是我瞎还是你傻？自己看看！”

“……”关亭愣了半天，无辜地说了个哦，那对不起嘛。

林申也是气不打一处来，拿起筷子在翻滚的锅底里捞了两下，什么也没捞到，顿时更气不顺了，“我真的很怀疑，你是不是故意的，四点就四点，写什么16点还写错，越想越不对劲。”

关亭确实不是故意的，这种失误越解释越复杂，还是放弃算了，“来来来，别气了，我给你留了你最爱的鸭肠黄喉，都给你倒进去。”

林申抱着手看他忙活，脸色总算换和了些，拿起筷子开始吃东西。关亭是早就吃饱了，此刻便坐在一旁刷手机，偶尔像个不用心的保姆随手帮他扔点菜进去。

吃饱喝足，林申擦着嘴问他，“我没记错的话，你中午刚在微博晒了一张跑步的自拍，我还以为你总算对自己的身材感到羞愧了，看来是我高估你了。”

“火锅好吃吗？”关亭看他一眼。

“……好吃。”

“那还不道歉，我可是为了请你吃饭才破戒的。”

“对不起！这个锅我还可以再背一百口。”

两人拌了会嘴，总算回到正事上，林申知道他肯定是又发生了什么不顺心的事，才又自暴自弃地跑来吃火锅，这大半年来他就是这么过来的，一边备受打击，一边疯狂进食，真正的化悲愤为食欲，越气越吃，越吃越懒，终于成就了一身多余的脂肪。

“谁又惹你了？”林申给他倒了杯柠檬水，换下他手里的碳酸饮料。

“还能有谁，不就赵辉！”关亭猛喝了一大口柠檬水，硬生生凹出两分借酒浇愁的颓丧，三言两语把今天跟赵辉吵架的事给他说了。

林申叹口气，语重心长地劝他，“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你小子还是没学乖，赵辉再怎么不中用，好歹也是你的经纪人，你在风华的大小事务都是他在管理，你这一下把他得罪了，苦头还是自己吃。有道是退一步海阔天空，你就忍他两句，等把这半年熬过去，还不有的是你出气的时候。”

“你不懂，已经到了忍无可忍的程度了。我现在看淡了，左右都要被他们整，捏着鼻子受气是最难受的一种，何必呢？人善被人欺，越是软弱越是容易如此！”关亭嘴硬道。

“嗨，在这个圈子混，多少得看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