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等了大约半个小时,军舰即将起航, 但朴月依旧没有回来。
领队的老师将这件事报告给军队负责人, 那人派了一个小分队, 说让他们一块儿出去找。音树担心得不行, 怎么也等不下去, 便和老师说她也可以帮上忙。老师在叮嘱大家不要乱跑后, 带上音树与钦州一块儿出去了。
停靠的星球是个丙级军用小星球, 整个星球就是一座城市,仅有少量的几户居民,其他地方全是黄沙与森林, 荒凉到令人不愿涉足的地步。
领队老师挨家挨户问过去,没有一户人家说见过朴月。最后没有去看过的地方, 就只剩下绿洲与和它连在一块儿的广阔沙漠。
这个星球的绿洲沙漠在全帝国都是出了名的危险,就连当地居民, 都没几个愿意涉足。
可想到朴家与自己的职称, 领队老师咬牙, 还是决定进去看一看。
他一说, 军队的人自然没有意见,他们的任务就是寻找个女孩。
音树也没有异议,虽然很危险, 但周围这么多人,她不会害怕, 反而是朴月, 如果真在沙漠里, 身边一个人也没有,那才是真的恐怖。
得到答复后,他们出于自愿,领队老师也没多说什么,带着人一块踏入沙漠边缘的绿洲地带。
一进树林便看见岔路口。
他们得兵分两路了。
领队老师与一半士兵一路,另一半士兵与军官、加上音树钦州一路。
可岔路口也不止一个,中间又连续分了好几次岔,最终留下来一路的只有那个军官和钦州音树。
这地方的树木都很高,她站在下头,就是巨人国和小人国的比例,音树还没见过这样高的树木,觉得有一丁点儿新奇。
不过这也不是游山玩水的,音树新奇完就过了。
远方黄沙漫天,这儿却绿树成荫,也不知道找了多久,映入眼中的是五颜六色的蘑菇。
这个音树见过。
她还知道,越漂亮的东西越危险。
休想诱惑她。
她才不会伸手去碰。
钦州冷淡的声音忽然在她耳侧响起。
“有蛇。”
音树大惊:“在哪里!”
她最怕蛇了 w(Д)w
还没等钦州说完在哪里,她整个人想也没想就往后退呀退。
钦州定眼一看,放心发着绿光的小家伙是条假蛇,看上去很像而已,也不知道哪个缺德的给放这儿了。他瞥了眼被吓得在后面瑟瑟发抖的音树,扯了下唇角,平淡地说,“看错了,不是蛇。”
音树正想放松,可又感觉有些怪异。
——她脚底踩着的地方很软,像是被人刨过的蓬松。
不应当啊,不是说这地方没有人会来吗。
音树拧下秀气的眉头,微微躬身,想要去看一看这块地有什么神秘。然后发现这并不是蓬松,而是一块空心地。
音树还没来得及离开,空心地忽然就崩了,她整个人就止不住往下落。
下落很久,音树在慌张中还不由自主地想。
——难道!危险的!并不是毒蘑菇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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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过了多久,最终跌落触底的时候,音树差点儿吃了一嘴沙。
原来是跌落在了沙漠里。
完了,不仅没有找到朴月,还把自己弄丢了,这不就是言情里的通用剧情吗,现在应该有一个超级无敌厉害的男主角过来拯救她,就像唤醒睡美人的王子一样。
不过她也不是公主、也不是女主,肯定不会有人来救她的。
她可能要凉了,这种死法实在是不美。
音树没有自怜自爱,反而像前两天才重逢的小江哥哥一样苦中作乐。
她揉了揉被摔得有些疼的手臂,准备站起来,从茫茫黄沙里寻找出路。
没有男主角,那就只能做个帅气的骑士,自己救活自己了。
“嘶……”
音树还没站起来,听见旁边有声音,她侧头看过去,居然是钦州。
音树有些迷惑,按道理,看见她掉下来,大家肯定不会去踩那个地方,就算施救,也不应该跟着跳下来一起深入敌区自取灭亡式救人吧。
她皱了皱眉头,连忙去帮扶被黄沙掩盖住整个身体的钦州,等他坐起来,才问:“你怎么也下来了?”
她记得自己下来的时候,钦州不是离她挺远吗,难道说她体积太大,直接把整块地给弄塌了?
不应当吧,她应该没有那么重吧。
钦州紧拧着眉头。
看着自己如此狼狈的模样,再看音树平安站起来的样子,眉眼里有些懊恼又有些庆幸,伸手拍着身上的砂砾,对于跳下来的理由,他随意找了个原因:“不小心踩空了。”
音树:“……”
土地那么多,怎么就他们踩得俩是空的。
音树微微侧头,用很奇妙的目光看着钦州,星眸之中流光溢彩。
钦州在她的目光里轻轻皱眉,“怎么?”
音树连忙摇头,“没什么。”
就是看看和她一样的瘟比长啥样。
虽然她说没什么,但钦州还是觉得这目光有些奇怪。
他以为自己的小心思被发现了,正准备开口问。
音树却已经收回眼,站了起来,指着前面对钦州挺正经地说:“我看见前面有一点绿色,我们去那里吧。”
话题转变的真快,应该是没有发现了。
毕竟可能连他自己,都没想明白怎么就蠢得跟着一起跳下来了。
钦州看向音树指着的方向,一片沙漠里经常会出现的绿洲,多半是假的。
他薄唇动了两下,看着音树郑重的模样与耳畔流下来的汗,再看她杏眼里亮闪闪的希望,钦州最终还是没说什么。
音树却开口:“肯定不会是海市蜃楼的。”
见她竟然知道自己想的是什么,钦州长眉挑了一下,问:“怎么说?”
音树站起来,特自信地讲,“第六感,我的第六感说肯定不会是海市蜃楼。”
钦州:“……”
还以为是什么正经话,原来也就是个猜测。
“走吧?”他的脑袋低垂着,音树看不太清他此刻的表情,又见他一声不吭,就以为他不愿意过去, “应该不会是的,而且现在太阳这么大,我们一直待在这里也不好……”
她垫脚侧头,前面绿洲还是绿洲,隐约还能看见影子,多半是真的,
音树解释了两句,说完话见他还是没动静,天上太阳又一直炙烤着沙漠,天气热得惊人。
音树又说:“肯定不会是,我们快过去吧。”
这回钦州终于抬起头。
他脸上全是汗,整个人还在打颤,没有刚才在森林与之前在军舰上的少年意气模样,反而特别的狼狈,被漫天黄沙遮盖了朗华。
而且,尽管被太阳烤的快熟透了,但他脸色还是不正常的白。
音树连忙蹲下身,伸手扫开覆盖在他身上的沙,“你怎么了?”
钦州还没有来得及回答,疼痛先不约而至,他没有忍得住,特别痛苦地低嘶了一声。
音树拧下眉头,正想再问一遍,却听钦州低沉嘶哑地开口。
“刚才摔下来的时候,不知道碰到什么东西,腿好像断了。”
腿都断了……
音树听见这句话,伸出去碰钦州腿的手瞬时不敢多动弹。
她只知道感冒要吃药,上火要清毒这样的家庭小病症该怎么弄。还真不明白腿断了该怎么样,是要动还是不动,音树搞不明白。
不过音树知道,伤筋动骨都是大问题,她如果不会正骨,就最好不要去动,免得增加钦州的痛楚,或者弄错了地方让伤势加重。
其实她觉得受伤的话,人最好还是不要移动。
可天渐渐阴下来,空气却变得更加炙热,沙尘似乎将热气积攒屯压,就等这会儿暴发。
太热了。
音树抿了抿干燥的唇,才站了一会儿,她就觉得自己已经要被热化了。
她低头,看向依旧保持着原有动作坐在地上的钦州,只见钦州的一头橙发都被热湿了。
两个人都没有水,而且马上就天黑了。
音树记得以前的自然与生态频道里说过,沙漠的夜晚是最恐怖的。
这一点蓝星和外星,应该都差不多吧……
再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
音树看了一眼他,咬牙半蹲下去,讲:“我背着你过去吧。”
钦州瞅了眼她的细胳膊细腿,“你过去吧。”
“不行,”音树看清了他的怀疑,想都没多想就拒绝了他这个提议,“我们一起过去,我扶着你或者背着你,都可以的。”
少女柔软的眉眼认真而固执,坚定的模样让钦州晃了一下神。
与同学同生共死的样子,这可不像是在斗殴事件面前临阵脱逃、随意甩锅的音树啊。
她变得可真多。
想起那几个从她口型里显露出的字词。
钦州稍暖的心凉了半截。
钦州俊朗的眉眼微微垂下,半耷拉着长睫,似笑非笑的语气。
“你不是不喜欢我了吗?”
这种危机关头,忽然就说起这件事。
音树杏眼圆睁,“啊?”
钦州平淡而讥诮的声音:“所以那么在意我的生死干什么?”
音树:“……”
没想到钦州的听力这么好,隔了这么远,居然都能听见她和朴月的悄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