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命悄悄问铁手：“你不是说谢先生……我怎么觉得你仿佛在说另外一个人？”

铁手摇头：“装的，大概在世叔面前想要正经一点吧。”

追命点点头。

诸葛正我嘴角抽了抽，看向谢游。

谢游的脸在烛光下看不清神色，嘴角似乎噙着一丝笑意，看不出是什么意味。

他伸出三指搭于无情的手腕上，神色不动。

沉吟良久，谢游才道：“劳烦大爷卷起裤腿，在下需要看看双腿的情况。”

无情依言照做。

只一眼，谢游便皱起了眉头。

诸葛正我不由问道：“如何？”

“难啊……”谢游摇摇头。

无情与诸葛正我不免心下失望。

门外偷听的三人也脸色沉重。

“想要恢复到能跑能跳倒是容易，要是练腿上功夫，恐怕要花上常人十倍百倍的功夫了。”谢游继续说道。

无情蓦地抬头。

诸葛正我也张张嘴，声音有些颤抖：“……这么说来，无情还能站起来？”

谢游上手沿着无情腿部的经脉摸了摸，点头道：“如果只是站立，不出三月便可。”

他直起身子，见二人面色古怪，又歉然道：“大爷的腿沉疴多年，某医术不精，三月最长，若是有奇药或者伤者配合，时间可缩短一半。”

门被外面三人冲开，铁手与追命二人语无伦次地说着“大师兄太好了”之类的话，就连冷血的脸上也难得带了笑。

谢游意味深长地看了铁手一眼，又看了看天色，道：“今日先将经脉通一通，明日开始便要服药与针灸了。”

诸葛正我闻言将三人再次赶到门外，自己在也守在外面，将门虚掩。

谢游让无情坐到床上，自己净了手，为无情按摩腿部。

无情忍不住轻声问道：“谢先生，您真的有把握吗？”

按理来说，这样问一个医者是很失礼的，但无情残疾多年，骤然看到希望，不免多问一句，问完便有些后悔了。

谢游倒是没生气，笑道：“若是我治不好你的腿，有朝一日见到师父师兄，怕是要被他们逐出师门了。”

无情闻言也浅笑了一下，似是随口问道：“不知先生出身何处？”

“秦岭青岩，万花谷。”谢游并没有隐瞒。

无情点了点头，迅速思考“万花谷”是哪个门派。

“谷内有工圣设下阵法，若没有门派中人带路，便会迷失在其中。”谢游解释道，继而迟疑一下，问：“后期针灸时，怕是会疼痛难忍，大爷可要用睡圣散？”

“若是能感到疼痛，难忍些又何妨。”无情道。

谢游点点头，思量着还是准备些，哪怕少用些剂量，让痛楚减轻几分也好。

结束后，诸葛正我本要留下谢游，却见谢游说道：“在下此次与一好友一同入京，他明日要去寻访师长，我需得陪他一程，午后再来府上。”

诸葛正我闻言也没挽留，看着谢游背起空空如也的竹篓慢慢在夜色中走远。

客栈中，许天衣本已入睡了，听见隔壁客房的声音，便又披衣走出去，和谢游打了声招呼。

谢游点了点头，将竹篓放下，再走出来问道：“某打扰到你休息了？”

许天衣摇头：“我睡得浅。先生此去可还顺利？”

“还成。”谢游没多说。

许天衣也知道诊病这事儿不好多问，便换了个话题：“多谢先生一路护送，若没有先生，我恐怕已经……”

他苦笑了一下，没在说下去。

“便是你命不该绝，”谢游笑了笑，“正好我也要到京城来，有你作伴，倒是多了几分乐趣。”

“先生实在客气。”许天衣仍是有些恭敬道。

“早些休息吧，”谢游道，“虽然你的伤已无大碍，但是还需多歇一歇。”

许天衣点头：“先生也是，舟车劳顿的，实在辛苦。”

二人各自回了房。

这许天衣是谢游在上京途中遇到的，似乎遭贼人暗算，谢游发现他时已经奄奄一息了。

谢游在当地多呆了几日为他救治，也是许天衣命大，碰上了谢游，这才活了下来。

谢游道自己上京为人看诊，想着若是顺路便护送他一段，没想到许天衣原本就要来京中办事，这下遇袭，更是说要来投奔京中师长，二人便一起启程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