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升温后的房间让人心跳过速。

王羲和四面八叉地仰躺在床上，头枕着顾谨名的胸口，直愣愣地看着天花板上吊顶的灯。

顾谨名没来得及调笑他几句，他就放弃地开始思考人生，美其名曰自己需要冷静大脑、平复心情，实则却在内心仰天长啸——

被亲一下就云里雾里了！还有没有已婚少男的尊严！

顾谨名把手轻轻搭上王羲和的眼睛。

“干吗？”被亲完的王羲和说话都多了点懒音，“眼睛不舒服…手挪开一下啊。”

“看着灯对眼睛不好，”顾谨名摸了摸王羲和的头发，慢条斯理地说，“要不然就乖乖闭眼睛睡觉。我关灯了。”

床头灯彻底暗下来，整个房间都陷入温柔的墨色中。

王羲和对于睡觉的提议既不支持也不反驳，只是在床上翻来覆去好一会儿，才气鼓鼓地想起来自己被打断的坦白局。他手脚并用，趴回了顾谨名身边，在顾谨名耳边小声嘀咕着，“这次居然放过你了，我还没问完问题呢……”

“还坦白局？”顾谨名也并没有睡着，轻轻握住了王羲和的手，手指摩挲着王羲和掌心的纹路。

“不坦白局了，”王羲和觉得顾谨名攥得自己手心痒痒的，抽出手忿忿不平地戳起顾谨名的腹肌，“你太会了，我不想跟你玩儿了，不好玩。”

顾谨名低头亲了亲王羲和微蹙的眉头，爱抚着王羲和的发旋，微微笑了。

感受到枕着的胸膛传来微微的震动，王羲和扯着顾谨名的衣服袖子摇了摇，“你怎么这么有经验啊！在我之前肯定谈过不少恋爱……”王羲和说着说着，又想起了之前别人发给他的那张接吻照片，哽了一下，才闷闷不乐地抱怨了一句，“一点儿也不公平。”

“没有”，顾谨名拉着王羲和的手亲了亲，有些不好意思地解释道，“你是第一个。”

“第一个什么？”王羲和愣了一下，“不可能吧。我分明看到…”他转念一想，没准照片是P的，说出来自己还为这件事难过了整整一晚上，也太丢人了。他换了个话题，“你那么受欢迎，当年我记得在学校很多女生围着你转的。”

虽然房间里几乎被墨蓝的滤镜笼罩，早已看不清人的表情，顾谨名却能轻易地感觉到王羲和不自觉上扬的得意嘴角。

这是他最近对于可爱的爱人的新理解——分明嘴上说着不想相信的话语，但心里估计又已经在偷偷高兴了。外人看来总以为这是小公子口是心非的傲娇，但往往王羲和只是懵了一会儿，心情和话语就不在同一起跑线上了。

不过还好，自己能够懂。

顾谨名心满意足，轻搂着王羲和的肩膀，缓缓笑道，“你怎么知道我以前在学校什么样子？看不出来，学弟很关注我嘛！”

“切，才没有。当时班上有女生给你递情书，结果被高年级的学姐说要先领号码牌，回班里哭得撕心裂肺地动山摇的，很难没有印象。”王羲和耸耸肩，突然又想到了什么，眉开眼笑地对顾谨名说，“你怎么知道我是你学弟的！到底是谁偷偷关注谁啊！别回避问题，咦，居心不良。”

顾谨名用手指点了点王羲和的鼻子，清清嗓子，“当年，我坐在教室里……”

王羲和竖直了耳朵，目光炯炯地盯着他，闪着光的眼睛一眨一眨，难以忽视。

顾谨名原本准备添油加醋地讲述一遍自己早先准备好的一见钟情故事，但看见王羲和闪闪发光的表情，又实在不舍得说谎。

一辈子那么长，总要说出真相的。

不过，人类的语言那么博大精深，完全可以选择性地说出，一部分，颇具引导性的真相。

“当时我正在教室里认真地上下午第三节课，高中部要考试，我记得初中是自习吧？”

“嗯，应该是，我没有啥关于这节课的印象，估计是在划水。”

“在我努力学习做题的时候，突然发现楼下篮球场，出现了一大群初中部的学生。”

王羲和回忆了一下，“当时才改制吧，本来不用上第三节的，结果学校说什么不要影响高中部浓厚的学习氛围统一加一节课。害得大家没事就想跑路，不过我很少参与这种摸鱼活动，我打篮球打得很菜，他们总是不带我。”

顾谨名捏捏王羲和的手，笑了笑，“违反校规校纪还要找人带啊？”

“你笑什么？我跟你讲，你少看不起人了，我上学的时候超乖的！初高中六年呢，我从来不给老师添麻烦，都没麻烦老师找过家长。”王羲和拍拍自己的胸膛，“无冕三好学生，吃得好，睡得好，表现得好。”

顾谨名掖好王羲和的被子，把人抱在怀中。“那我当年看到的可能就不是你吧。”

“我怎么会是违法乱纪的人！不许你瞎冤枉我！”王羲和不服气地说道，“你肯定是记错了！没准你是在什么早操啊，体育课啊，全校大会的主席台啊，这些地方看见的我。毕竟我长得这么可爱帅气……”

顾谨名笑着接了下去，“毕竟我当时只是看到一个初中部的小孩儿远远地坐在篮球场人堆里躲着主任玩手机，身手敏捷，藏手机的速度一看就很有经验。这么看，这人一看就不是我们家最乖最乖的日宝。”

王羲和本来正在义正严辞地点头，但听着顾谨名说起玩手机，又本能地回想起许多年前的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