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密？！”望月惊道。

朔夜白他一眼，暗含警告。

洛笙瞬间想起那些荒诞不经的传闻，诸如先祖半人半妖，精怪幻化之类，可这些跟圣女又有什么关系……

巫司黎戎第一次见阿念，说起秘事，难免怀着几分戒备。不过听他说话，似也知道不少族中旧事，加上又是朔夜引荐，思量来去，倒也消减了大部分疑虑。遂继续讲道：“嗯，一开始这片林子是极普通的，都是在先祖选择此处定居之后，才有了三泽一城的屏障。”

“先祖画地归隐，除了设立这四重外人难以进犯的防御外，还留了一处可以令云梦坞在世间消失的阵法。”

“这怎么可能！”望月又一次忍不住大叫。

洛笙心下琢磨，用阵法，理论上是可行的。同术法中的结界布阵有些类似，属于迷幻障掩之流。

可即为阵法，难免就会有破绽，还要有充足的灵力运转维持，能让整个云梦坞都隐藏不见的，应该……不可能存在吧。

见洛笙蹙眉深思，阿念试探着对黎戎道：“长老说的可是九星阵？”

这下轮到黎戎惊讶起来，禁不住对他有些刮目相看，点点头确认：“正是九转星云阵。”

语毕，他望了眼洛笙。如果不是座上这位想知道，自己如何也不会提起这段本该尘封的历史。鬓角斑白的他虽未亲身经历血腥的屠戮，却也觉得拿人血祭祀的旧俗，实在有违人性伦常。

“每一任的巫司与四长老，都会在族内选择一位经圣心石确认过身份的女子，接替已故的上任圣女，承袭使命。那位名叫苏青羽的女子，正是灭族前最后一位天星圣女……她的血，是运转九星阵的关键……”黎戎慢慢说着，当说到九星阵的开启需要靠鲜血生祭时，每个人脸上都变得凝重起来。

“屁话！要真有用，我们现在还张罗复族做什么。”望月气咧咧叫嚣。

阿念揣测说：“那圣女最后遭受火焚而死，许是根本没有机会开启阵法？”

望月则不认同：“先不说这阵法的可靠性，既然不是一刀毙命，合通族之力，怎么着也能为她争取片刻生机，还不够她启动阵法？”

“许是时间不够，一时半刻难以奏效？”

他二人因着阵法有用没用争论起来，朔夜持剑静立在旁，黎戎也抿起嘴不再出声。

洛笙肃沉了面孔，反复咀嚼刚才听到的一席话，总觉得巫司长老还隐藏了什么不想让人知道的事。

他意味深长地问起阿念，其曾祖所目睹的那日经过。提起圣女死前，当时的巫司洺斓似乎也遭到过严苛的拷问，还道正是洺斓最后拼死捺命，才给极少数族民争得了逃亡的时间。

洛笙没能获取到更多圣女身份的蛛丝马迹。思绪翻来覆去，仍觉所知甚少，无从推敲。听阿念说完，他示意望月先将其带出去，屋里唯留下朔夜和巫司两人。

“黎叔，没有外人，我想听的……是真话。”

他目光犀利，如锋利的寒刃直逼黎戎：“这位圣女真的死了吗？

“死了……”黎戎道。

又是一副欲说还休的表情！洛笙凤眸微眯，顺口道：“被烧死的？”

这一次，黎戎仅张了张嘴，并没有很快回应，于是洛笙接着再问：“九转星云阵没有开启，是根本没试，还是试了，却未有起到作用？身为赤砂的巫司，为什么你与其他长老从未主动提过有关圣女的事？”

他抛出连串问题，黎戎几经风霜的老脸上一会儿白，一会儿涨红。苦捱了半晌，最终放弃了隐瞒之念，喟然一声长叹道：“说到底，这圣女的头衔听起来尊贵，但何尝不是强人所

难的行径。”

不理会本人意愿，强行决定她要奉行的道路，甚至需以性命做代价践行本分，用强人所难这个词似乎言之太轻。

“从前，有四道屏障抵御外敌，我族一向安安稳稳，宁静无忧。圣女称谓不过是个虚晃的名头，许多年相安无事，更无人去想这背后的实理。”

黎戎的眼光从洛笙转向朔夜，最后落在脚下一节略显突兀的枯黄竹皮上：“据说，那女子死时还未满十七。至于死因，亦并非传言中的火焚，而是……而是为了开启那道从未使用过的阵法，被人割破动脉，生生流尽鲜血而亡……”

“……”没想到本就凄惨的事实，还有极致残忍的一面，洛笙盯着桌案愣愣地出神。

隔了会儿，朔夜开口问，“是那些入侵者做的吗？”

虽则他也曾对一位无有过错的女子动过杀心，可如此发指的处决方式，连一向心地冷硬的他亦无法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