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翎在客栈要了两间相邻的客房。孟星叙可能是因为伤口发疼,身上一直在冒汗。萧翎陪着他进房间,打湿了布巾给他擦脸上的汗水。
萧翎按着他的肩膀不让他乱动。孟星叙无处躲闪,目光从他用锦带束住的窄瘦腰身,垂落在肩前的墨发,温润的下颌,落到他红润的薄唇上。这张面容太过温柔。原本平息的感情在此刻灼烫起来,孟星叙压抑不住,心头开始有些狂躁。
萧翎望着他的目光很专注,擦完收回了布巾道:“说吧,这几日为何对我生气了?”
“你的错觉。”孟星叙移开目光冷冷道。
“我还不知道你?三天不肯跟我说话,见到我扭头就走。不是闹别扭还能是因为什么?”
孟星叙控制住颤抖的手,冷漠道:“你能不能别一天到晚这么自以为是?你以为自己很了解我吗?”
萧翎看着他,舒了一口气,忍不住问道:“你究竟对我有什么不满,见到我就跟刺猬一样,浑身都是刺。”
萧翎搭上他的肩膀,语气轻柔下来:“还是说因为太疼了,心情不好?我给你看看伤口……”
萧翎在这种情况下还能对他保持耐心,反而让孟星叙觉得更烦躁。他更希望萧翎骂他一顿从此再也不搭理他,他心里还能好受些。
萧翎低下头来,似乎真是要给他看伤口,声音是一贯的温柔:“星叙,如果疼了就跟小舅说,怕疼不丢人。”
孟星叙完全不想听萧翎说话,他怕自己会控制不住情绪,心里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让萧翎不要靠近他。可是萧翎很执着,执着地要对他好,尽管他满身是刺,为了保护自己不惜用最恶劣的方式回应。他受够了。
孟星叙一把甩开他的手道:“你别碰我!”
孟星叙控制不住情绪,红着眼看向他:“我的父亲和外祖父都是因你而死。如果不是为了救你,我的父亲就不会在遥宁丧命,阿娘也不会郁郁而终。如今大舅也不在了,你成了萧家家主。你从族人手里收养了我,你反倒成了大善人。”
萧翎的脸色苍白了几分,难得失了气度。他说:“这就是你的心结?这就是你这么多年不肯喊我一声舅舅的原因?星叙,这件事情你听我说……”
“不止。”孟星叙打断他的话,满脸嘲讽,“世人都说萧翎清雅如谪仙,不食烟火,谁知萧翎从骨子里就难抑情|欲,独自在房时会抱着兄长的衣物自渎。与同僚独处时更是不知礼数,若不是还有我这个名义上的外甥要照顾,私下早就纵情放荡了。”
萧翎扬手给了他一巴掌。孟星叙别过脸,脸上已是红了一片。
萧翎看着他道:“你就是这么想我的?”
“我的二哥、父亲,还有你的父亲都战亡在遥宁,他们殉国,我难道就不心痛吗?你以为萧家家主的位置是我想坐的吗?我若不走上朝堂,成为萧家的家主,还有谁能支撑住这个家?”萧翎难得情绪有些波动,眼眶微微发红,“我不知你是受了谁的挑唆。当年我听闻二哥的死讯,就从观澜书院逃出来,孤身一人去了遥宁。你以为我是去送死,然后拉着你我的父亲陪葬吗?我可以很清楚地告诉你,叛军屠城,当时我就在破庙之中守着城中的妇孺,守了两天一夜。他们二位将军不惜牺牲自己的性命,不止是为了护住我,还有这群无辜的妇人和她们年幼的孩子!”
“萧涵的事情我无话可说,你接受也罢,不接受也罢,我就是一个对自己兄长动情的断袖。你再觉得我不堪,那也是事实。”萧翎冷笑了一声,接着道,“你有一点倒是说对了,你无意间撞见我与同僚喝酒的那一次,我确实很寂寞。若不是你突然闯进来打断了,我跟他就顺理成章地做下去了。”
萧翎转身离去:“随你怎么想吧。”
萧翎的笑让他心尖一阵阵泛疼。孟星叙不由自主地伸出手去,将他从身后紧紧抱住:“对不起小舅,我是违心的。你很疼吗?”
萧翎浑身都在发冷发颤,双手无力地垂下:“我以为你平日里会那般待我,只是因为你年少不懂事,我从没想过你会这么想我。”
孟星叙有些无措:“对不起小舅,我不是存心要伤你,我只是我害怕你对我太过亲近,更怕你知道我一直以来对你的感情。我心悦你,这种感情让我矛盾又痛苦,所以才想尽办法疏远你。”
萧翎僵住了。
时间仿佛凝固了一般,房间里静得只能听到他们的呼吸声。孟星叙环抱着他的腰身,望着他的背影一动不敢动,一颗心在胸腔里疯狂跳动。他想听到回应,却又害怕听到回应。
半晌萧翎才犹豫着开口:“星叙,我是你舅舅,你这样……”
“萧涵还是你兄长,你不也喜欢他?人走了那么多年了你还是喜欢他。醉酒了还对他念念不忘。”孟星叙耍无赖的劲上来了,将他抱得又紧了几分,“那我为什么不能心悦你?我就是想得到你,每天做梦都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