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醒了？”待我和小系统收拾干净，看着躺在床上悠悠转醒的小孩。

那小孩滴溜圆的眼珠子一直瞪着我。

其实说也不奇怪，人瘦的几近脱相的时候，往往会显得眼睛特别大，而现在，那个小孩的五官除了滴溜溜的大眼珠子，其他都显得特别萎靡不振，像是泥地里打滚过似的，他张了张嘴，又瞬时捂住了，像是察觉到了什么异常。

见他这幅表现，“昨天顺便帮你刷了刷牙，你知道，每天刷牙对身体好，对其他人也好”。主要是对我和小系统都好，毕竟，毕竟还是需要一个清新的环境的。想到这里，我有些底气不足的问道，“你还好吗？”

看着呆呆不说话的小孩，我想，儿童心理学的书，我需要来一打。

“我……死了吗？”他手里托着窗户外照进来的阳光，光线中，灰尘肆意地飞扬，却一片静默。

我和小系统对视了一下，彼此的眼神中带出一丝尴尬，小系统凑到我耳边悄声嘀咕道，“别看我，也别问我，我只见过那些顺利和小孩在脑内沟通的案例，没见过这种真实场景带孩子的，我办不了。”

我挠了挠脖子，试图继续沟通，“你，要吃点什么吗？我刚煮的粥，呃，稀饭，你要不要来点？肚子是不是饿了？”

我话音还没落，那个小孩表情还有些淡漠，但是他的肚子早就听到了“粥”和“稀饭”的字样，欢喜地咕咕嚷起来，回应着我的问题。

“你先下床，我给你盛一碗？”我试探地问道。

他脸色涨的通红，好久才像轻声哼哼似的回我一个字，“嗯……”。

他刚一掀被子，似乎突然发现自己换了衣衫，猛地一头重新扎回被子里，只留一个鼓鼓的被子包。

此刻，我，小系统，感到有些头疼。孩子，你好好下床喝粥行吗？这儿不是辅导班，这儿不提供心理辅导，没人想安安静静地劝你，等你，回应你那一点点的小情绪。

“要不，咱现在就把他扔出去？”小系统扒拉着我的耳朵，问道。

我拍了拍小系统的脑袋，尽量温柔地劝道，“你的衣服我已经给你洗了，估计现在还没有干，你先吃完粥，一会儿干了就给你，好吗？”

“嗯”，那个小孩从被子里探出头来，脸被闷的通红，样子也乖巧起来。

我转身去盛了一碗粥，“下来吧，喝粥可不能在床上。”

小孩子坐在床头，蹭了蹭脚，眼神试探地看着我。

“直接踩，啊不，你等一下，我应该还有拖鞋，你等等。“说着，我取了一双自己的拖鞋，放到他脚下，他把脚踩进去，像是趿拉着一只小船，一摇一晃地走了过来。说实在的，要是他长的再圆润一点或者是再白嫩一点，我甚至会觉得这是哪家可爱的小朋友。可是，他不是，他只是一个瘦弱、枯黄的小孩子，即便是喂了系统给的药，却也没有那么大的神效，在我眼里，他的手指根根分明，像是披了人皮的骨架，无论他做什么都透着那么一丝丝渗人的凉气。

可是，却也只是个孩子。

他大口吞咽稀粥的时候，眼神微微上挑的分了些余光给我，粥给他的慰藉让他警惕起在旁边的我。

他吃完之后，微微道了声谢，便乖乖巧巧地躺回到床上，睁着眼睛，却不动。

我有点傻住，戳了一下小系统，压低声音，“他为什么躺着？”

“保存体力喽，咱们怕他撑到，给的粥只有一小碗，他吃完不躺回去保存体力，难道还要像小孩子一样蹦蹦跳跳的到处撒欢，到处折腾吗？”

“哦，可他就是小孩子啊“。

就这样又照顾着小孩吃了两顿饭，尽管他小心翼翼地，表现出想要做些什么的样子或者说表现出一幅十分感恩的情状。

可还是无法消解掉这个脆弱的链接，待他好转，我和小系统就要同他分别。而他也很乖巧的没有对自己的情况做出任何疑问，有时候甚至像一只乖巧的小猫，想要体现出自己的价值，甚至想要露出肚皮，好能留在这里，一个陌生而又温暖的地方。

他没有向我俩发问，最起码，他看到、听到小系统说话的时候，脸上也仿佛没有什么表情，我与他说话，他也尽量应答，说完，他便抱着膝盖，坐在房间的一个角落里，静静等着时间的流逝。

就这样在原地待了一天多点的时间，我和小系统准备赶路了。

我蹲到他面前，“我们要走了，你，你也启程吧？”

他站起来，静静的与我对视。

小孩子跟大人就是不一样，一顿、两顿饭的营养很快就能反馈到身体上来，我见他炯炯有神的眼睛，忍不住点点他的额头，“你这样一动不动要做什么？”

忽然，他眼睛里蓄满了泪水，“请……请你……轻点。”

？

我一头问号转过头去看小系统，它也摆了摆爪子，很茫然。

‘能读个心么？’我难得没有用普通的讲话跟小系统沟通，而是在脑内直接沟通。

‘哎哟’，小系统也是一惊，可马上也反应了过来，‘我也不知道啊，大概小孩子的脸，六月的天？说晴就晴，说雨就雨？’

我只能摸摸他的头，说道，“你要我轻点做什么呢？”

“吃……吃掉……吃掉……魂“，小孩子胆怯地退了一步，又迎上来，“我……我……轻点”。

“吃掉魂？灵魂吗？谁啊？”我感觉自己跟不上这个小孩子跳脱的思路，突然一惊，难道这里还有什么我和小系统都看不到的东西吗？

“哪里？”我把小孩抱到怀里，疑惑地在房间里四下张望一番，一边掏出纸巾来替他擦了擦流个不停地泪水，一边轻声问道，“你是不是看到有什么，就是，不干净的东西？奇奇怪怪的东西？是不是很吓人？什么时候见到的？睡着的时候吗？”

小孩听我这么一说，抽噎的更加厉害了，还一个劲地往我怀里蹭，我觉得更可怕了。

小系统也赶忙跳到书桌上，弹出阵图一阵狂踩，系统数据刷刷的跑着，过了好一会儿，它才抬起头来，表示没有什么异常。

我讨论与小孩子沟通。

哄小孩哄了半天之后，我和小系统才发现，我俩被这个小孩当成是什么妖怪之类，专门抓小孩的。他开始以为要吃他，结果发现又对他还蛮好的，以为要吃掉他的灵魂。这不，今天我和小系统要走，我蹲下来戳他脑袋的时候，他以为这一刻终于要来临了。

我只得重新跟这小孩解释起来，我们也只是被放逐的，呃，被放逐的不成器的小妖，完全吃不了人，只是结个善缘罢了。

听我们这么一讲，小孩立马精神起来，指着问道，“那你为什么头发这么短？是因受到惩罚了吗？是土地公公惩罚的你们吗？还是山神爷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