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来啦。”顾玦初打开大门,坐在门口的凳子上拿出拖鞋。
一只大型的阿拉斯加托着肥壮的身躯从客厅一路小跑过来,在顾玦初小腿上蹭来蹭去。
顾玦初放下公文包,在这只阿拉的狗头上使劲揉了揉:“不好意思墩墩,今天加班,回来晚了,我马上就去给你做饭,今天你有在家好好守着爸爸吗?”
墩墩“嗷嗷”嚎了两声表示自己很乖的。
走到客厅的时候,顾玦初看了眼摆在客厅里的照片。
相片里一个穿着纯黑色T恤和灰色运动裤的十七八岁的男孩儿**兮兮的对着镜头比了个“耶”的姿势,脸上还贴着创口贴,头发是拍照前一天晚上才剪的板寸。
高中时候那些女生不是说:要想知道一个男生是不是真的帅,剪个板寸就知道了。
那么童真算得上是真的帅气了,至少他是顾玦初见过的少数几个剪板寸还这么好看的人。
二十多年前,C市。
英才小学的期末典礼和过去一样,升国旗然后年级代表讲话,万年不变的:我们要潮气蓬勃,向着美好的明天,前进,前进!
最后一个“前进”说的分外有力,甚至有点声嘶力竭的味道。
顾玦初站在班级队伍最后面捂住粉嫩嫩的耳朵,真是受不了。
年级代表之后就是什么某某教师讲话、某某主任讲话、最后的一定是校长讲话,其实他们三说的都一样,就是换了种方式说而已。
用顾玦初爷爷的话来形容这个环节那就是:老太婆的裹脚布,又臭又长。
终于讲完话了,主持的同学刚说完:祝大家暑假愉快,顾玦初立马拔腿就跑,他的妈妈还在校门口等着他呢。
每一年的毕业典礼就是他外婆的生日,要赶快去外婆家才行,不然零食就要被他的兄弟姐妹们吃完了。
也就在这个时候,他看到了站在教学楼这边的天桥下的童真。
他没有去参加典礼吗?顾玦初没多想大步大步跑向校门口,去晚了待会儿校门口就该人挤人了。
坐在顾妈妈自行车后座上,顾玦初透过学校的大门看到刚才天桥下的那个同学低着头用脚尖戳地,他身边一个看样子像是他妈妈的人拿着一张试卷似的东西在说话,表情很可怕。
是因为没考好吗?顾玦初小手抓着他妈妈的衣服,好可怜啊。
要是顾玦初知道这个好可怜的人考了年纪第十,这孩子可能会被吓傻吧,把他这个成绩放在那位可怕的妈妈面前,不来一顿“爆炒回锅肉”是不可能的了。
到了外婆家的时候,果然零食都被吃完了,顾玦初苦着个小脸直到回家,顾爸顾妈路过一个小卖部给他买了一袋仙贝这才重新把宝贝儿子哄开心了。
“初初,起床了,这一到放假你就不起来吃早饭,小小年纪得了胃病怎么得了?”还没到九点顾妈妈的声音就在顾玦初房门外响起:“还有你暑假作业还做不做了?要是还像去年那样最后几天熬夜赶作业,你就自己在客厅写,我才不陪你。”
掀开盖在身上的小毯子,顾玦初呈“大”字形状躺在床上,一脸没睡醒的样子,枕头边是昨晚熬夜都还没看完的小说。
果然同一个世界同一个妈,他妈妈什么都好,就是太唠叨,嗓门还大的出奇,估计整栋楼都能听到他妈妈的声音。
“知道了妈。”顾玦初有气无力回答,他真怕了,要是不回话,顾妈妈估计要在门口把他的房门拍穿。
“快点儿啊,都快十一点了,我出去买菜。”顾妈妈放下这句话就出去了。
知道听到大门关上的声音,顾玦初才又翻了个身把小毯子抱在怀里,闭上眼睛打算睡一个回笼觉。
但是他却翻来覆去怎么都睡不着了。
烦躁的揉乱头上的小卷发,顾玦初从床上坐起来,拿起床头上那个娘唧唧粉色猫咪闹钟一看,才九点过。
“神呐,救救你可怜的子民吧。”顾玦初重新跌回到床上。
顾妈妈买完菜回来发现顾玦初坐在风扇面前看动画片,东西放下就开始念叨:“一天到晚就知道看电视,眼睛不要啦?作业做了?嗯?”
顾玦初从小茶几下面拿出作业:“做了。”
“今天的做了明天的就不能做了?”顾妈妈永远都有很多理由说教顾玦初:“早点做完作业然后好好玩儿不好吗?”
切,傻子才信,顾玦初拿起作业本回房间,他要是早早写完了暑假作业,顾妈妈还不知道会从哪儿买一堆练习册给他呢。
吃过午饭,顾妈妈睡午觉去了,顾玦初偷偷跑出去了,在这个空调还没有普及的时候,最凉快的除了家里的电风扇,就是他们这儿唯一的一条河了。
坐在小河边上的树荫下,别提多舒服了。
顾玦初沿着河岸往前走,一会儿扯一直狗尾巴花叼在嘴里,一会儿又扯几根狗尾巴花按照外婆教他的方法做成小兔子捏在手里。
没走多远他看到平时他呆的地方已经被人占了。
算了,再找一个地方吧。
但是当他路过那个人身边的时候,虽然只看到了一个侧脸,但是有点眼熟啊,又走出几步顾玦初想起,这不就是那个在学校里被妈妈骂的人吗?
于是他又折回来:“你在干什么?”
小童真默默转了个身不理他。
“我问你话呢。”顾玦初跟着童真移动:“老师说过,你这个样子是不礼貌的。”
“我什么样子?”童真开口,语气很不友好。
顾玦初望着童真:“就是我跟你说话,你不理我,很不礼貌。”
童真肉嘟嘟脸上没有表情:“老师也说过不要和陌生人说话。”
哎?老师说过吗?好像是说过的,可是自己怎么不记得呀?
就在顾玦初纠结老师说了还是没说的时候,童真已经收拾好东西,拍拍屁股上的泥巴走了。
回过神来的顾玦初迈开小短腿追上去:“哇,你好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