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关殿的内阁内,层层的厚软香叠帐中,茶香四溢,房中摆着一张四方棋盘,一黑一白两子错落下在盘中。
房中只有两个人。
黑袍遮面的人率先开了口:“顾景深还活着?”
蓝袍的人下棋之手一滞,他把玩这一子:“他回来又能怎么样,谁会相信,相信他就是顾景深,更何况一个死在青茗雪山的造反太子活着回来还能掀起什么风浪?”
“蔚长风会帮他,他如果真的联合外族,顾景相还能坐稳位子?内忧外患,顾景相连聂宗盛都搞不定,再来一个死而复生的顾景深,东国又要变天了。”
“所以,你是担心顾景相,还是顾景深,还是担心东国的王位。”蓝袍下一子,定定看着黑袍之人被遮盖的面容,她那娇艳欲滴的嘴唇一启一合:“我当然担心我自己。”
“哦,是吗?王后是担心自己的后位被人取代,那我可就糊涂了,顾景深当年是最有可能登上王位的,而且以他的能力与智谋定不会屈于聂宗盛之下,你已是他的太子妃,最后为何会选择体弱多病的顾景相呢。”
黑袍遮面的人将黑子放入棋盒,慢悠悠道:“顾景深为了蔚长风弃我于不顾,他当年沦为质子,我在宫中受辱多年,而他却和蔚长风在别国卿卿我我,我这个王妃做的何其窝囊,我本倾国,却被他弃如敝履,我一定会让他付出代价。”
“所以你选择了顾景相,利用顾景相借助聂宗盛的野心制造了顾景深造反之像。”
“那又怎样?他的心早就不在东国了,为了北国的蔚长风,忤逆先王,盗取兵符,这些罪足以让他成为东国的罪人。”
蓝袍背着手也站起身来,颇有些幸灾乐祸的意思:“最毒妇人心啊。”
“苍海,你也不差。”
王后叶斐然姿容绝艳,勾唇一笑,他口中的苍海,无极五方东关的二道使者苍海,精通水术法术,无行变化,绕指为水。
她的手攀上苍海的脖颈,指尖吐露的芬芳缠绕着苍海的耳畔,“苍海,你一直屈于聂宗盛之下,你难道想一直做二道使者吗?东关领主失踪,聂宗盛藏着多少秘密你不会不知道,我既然有这个把柄,就断然不会让聂宗盛主导东国。”
“二道使者确实不够,时不时还有被聂宗盛脱出去顶罪的风险,他让三道四道干的事可是借着我的名头,确实无耻了些。他从中得利,自有人替他挡祸,这就是聂宗盛的本事。”
“那你可知聂宗盛到底在做什么,此次围剿涉及五方其他四处,如此声势浩大,不仅仅是为了一个落日妖谷吧。”
“暂时还探听不到他们的谋划,不过再过些日子,自会漏出马脚。”
阁外一道黑影从上跳下,发出了细微的声响,苍海一向听力很好,向叶斐然使了个眼色后追了出去,而叶斐然就从阁楼后闱悄悄溜走。
苍海只见黑影动作迅速连贯,只怕法力高过他,而来人好似特意放慢了步伐只是为了引他去哪里似的,所以不紧不慢的跟着,跟到一处隐蔽之处,发现有一二人钻进了东关殿的后室花园,走在前面的人,步伐轻盈,穿着像是西翼那边的衣服,可以料定这些人不是东关殿的人,苍海站定在楼顶脚一处,蓝袍瞬间变成了黑袍,适宜在黑夜中行走,那黑影一晃眼就不见了,苍海猜想那黑影引他而来,是关于这个西翼人的行踪。
果不其然,那西翼人在院中似是在寻找什么,一举一动都出自正规的机关术,花园中假山大树居多,很容易遮盖视线,苍海伸手幻化出一颗水球,水球中显示出西翼人的面貌。
顾景深走的谨慎,察觉身边有人跟着,而且不止一个人,第一时间想到的是东关殿的鹰眼,他们豢养的鹰鸟人专门用于巡逻探查,这东关楼里密室不可能堂而皇之的建在这个人来人往的花园,但如果有鹰鸟人,那就有极大的可能。楼顶上那处的身影正好投了影子在院中,顾景深停了步,突然封琰现身将他拉入光圈。
苍海手中的水球一晃,其中人的面貌浮现在上,是一个相貌稚嫩的小子,他有些失望。
秦越追人没有追上,只好在院中瞎逛,宁郁紧跟其后,拉着他说道:“你在人家的后花园瞎逛什么?”
“这不是想找大师兄嘛,我跟到这人就不见了,你说大师兄是不是背着我们偷偷去月下相会美人了,真是太不仗义了,你看小九一言不发就进了寻子秘境,这种好事都不带上我这个可怜的师兄,我也要去问大师兄讨些宝贝来,大师兄呢,一天到晚神神秘秘的,干什么事都不说,一定是在干大事,我一定要好好修炼,指不定有一天能帮上大师兄。”
宁郁觉得秦越讲的还挺有道理的,大师兄这几天过于神秘了,秦越没有出过七星谷,也不太熟知五洲各国的政要人物,也不太兴趣,以至于竟然不知道他的大师兄就是东国前太子殿下,他只知道顾景深是江湖赫赫有名“墨衣笑”,能使出四法青云十三剑的人物。
顾景深被拉走之后,上了封琰的云外天,云外天是封琰专属赏月之地,浮云之上,繁星明月为伴,一张茶案放在云端之上,顾景深和封琰稳稳当当落座,封琰变幻出了茶具,一通感叹道:“上尊的小侍女当年曾胜赏,生香熏袖,活火分茶,现如今只有我这酒鬼来给你沏壶半生茶。”
看着封琰胸前沾染的酒水,摇了摇头:“还是我来吧,你的确要喝茶醒醒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