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叫什么?”
“无父无母,无名无姓,你他妈能不能别跟着我?”
“不行。”
顾景深问她是愿不愿意跟他留在东国,她去哪都可以,只要能如嬷嬷所愿,一生平安就行,而顾景深答应过她这辈子会护她周全。
她就这样跟着顾景深留在了东国东宫,东宫对于自由惯了的她来说简直就是无边地狱,一群唧唧歪歪的小娘们整天花枝招展的围着一个男人,使劲了所有的手段争宠斗艳,实在是很不可爱,而顾景深的宫里也从不缺少要爬上床的人。
在皇宫里比诱惑皇帝老子更有价值的就是诱惑一个长得十分帅气的未来皇帝老子,所以那些大臣的女儿们都常常在东宫的后花园假装偶遇顾景深,蔚长风一次两次看得热闹,但日子就便不喜欢这群女人了。
才不过一年,顾景深就娶了个太子妃,据说是丞相府的四小姐,一支梅花舞名动东国,蔚长风在他的大婚之夜见过那位太子妃,她从一道窗缝中远远看见,红帐之下一身喜服的太子妃,琳琅的珠钗,明珠在胸闪耀着动人的光辉,红烛滋滋作响,果真是明艳动人,果真顾景深是喜欢这样子的女子,而蔚长风呢,凄惨的月光洒在她的身上,她穿着一身黑衣,是一副男侍卫的装扮,浑身没有半点女孩子应有的样子,她瞧着自己的一双手又粗又糙,顾景深带她进了东宫,请了最好的武师教她功夫,教她射箭,教她兵法,她的一手双手布满了骑射留下的茧子。
她从来不奢望什么,但这一刻,她每每想起顾景深从今以后会跟这个女人形影不离,教她射箭的时候,可能这个女人会出现,端着茶端着点心来问问他累不累,然后掏出香薰过的手帕为他擦汗;教她骑马的时候,可能这个女人会坐在她的身后抱着他,他们一齐驰骋在广阔的草地上。
即使她知道顾景深娶她是因为丞相府背后的势力,但她仍旧很不高兴,是那种纵使骑射第一名,论学第一名也难以抵消的难受,屋中的火烛明了暗。她懒洋洋的准备回侍卫营找兄弟们喝酒,走过长廊便遇见顾景深站在转弯角处,擒着笑意施施然道:“怎么?你对我的太子妃很感兴趣?”
她尴尬的点了点头,“我倒是看看这么多美人日日摔倒在你的后花园,哪一个如此不幸的进了这个牢笼,一辈子当只金丝雀。”
“金丝雀不好吗?”
“当然不好,富贵人家都是将女子作为商场官场争权夺利的工具,女子拘于牢笼供人玩赏碌碌一生,而皇宫的女人,便沦为政治斗争的牺牲品,她们一辈子都想坐上皇后的位子,母仪天下,在我看来,只不过是得不到夫君一心一意的爱之后转变的欲望而已,我要当便要当鸿鹄大雁,我自北来向南飞,高翔于苍穹。”
星光碎玉般落在蔚长风的眉间,那处的倔强是她最后的尊严,她何尝不是呢?她马上要跌落在顾景深日日的陪伴之下忘了如何飞,向哪飞了。
树影婆娑,屋檐下过夜的雨水滴滴而落,顾景深面沉如水,伸手将蔚长风的碎发整理了一番:“今天论学的师傅又夸你了,长风,如果要你当一国的王,你会怎么做?”
“一国的王太难当,要是我能选择,我要当个女将军,驰骋江山,守一方安宁,护一城无虞。”
顾景深瞧着她的样子失笑道:“那这位女将军可还记得你十一岁的时候在泥潭里打架是个什么样子。”
他装作蔚长风奶声奶气的声音喊道:“从今天起,我就是永州巷的王!”
蔚长风一扫方才的严肃,被逗得咯咯的笑,顾景深只有在夜深人静四下无人的时候才会这样,他们俩像个多年的好友多年的知己,不是自称本宫属下,就一并坐在鸠池边畅谈一切,顾景深一改平日里端持老成的模样,鲜活快乐。
蔚长风明白顾景深其实并不容易,小小年纪就坐上东宫之位,在他之下还有几个比他大些的相王殿下。顾景深自出生以来,享受的每一份荣耀和高贵,皆来自于景后,景后家族的势力通贯东国,关系错综复杂,牵一发而动全身。她为了东国王打下了东国现在的江山,稳稳当当的坐上了皇后之位,顾景深含着天选之子的天命降生,是东国难得一见的治国天才,所以他努力不犯任何错误,为了他安稳的坐在东宫之主的位子上,保住她母后满门的荣耀,更为了创造一个太平盛世。
但是权衡后宫和前朝的关系不是一个十六岁的少年能够运筹帷幄的,尽管顾景深很强大,但他还是低估了女子的嫉妒心,他的太子妃忍得了一时忍不了一世,不久后太子妃就按按捺不住来找蔚长风的麻烦,蔚长风一时失手便折了她的手,闯了大祸。
顾景深对她说:“我需要你去七星谷,努力修习仙门之术夺得仙盟大会的头冠加入无极宗五方东关,等你拿到五方东关的门令的那天我便来接你。”
他领着十五岁的蔚长风拜入了七星谷的门下,那时的七星谷还是强盛的东关仙门之首,是东国的五方东关所设的直系门派。
宋叶秋极其喜欢这个三徒弟,宝贝的像自家的女儿一样。蔚长风的资质是极好的,仅用了短短的五年就达到了天虚境,这是东关难得一见的天才。但这短短的五年确实蔚长风最难熬的五年,顾景深没有来看过她,她写的每一封信都没有回音,但是她坚持下来了,她将自己的感情藏得很好,从来就不曾显露出来,她一直记着他会来接她的,所以拼命的练习法术,拼了命的使自己突破阻阶。</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