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一幅画

作为一个秘书，和布鲁斯实则警惕的对象，云海理所当然的参与了周会，并开始履行一个秘书该做的事情：做会议记录。再确切一点就是，在做会议记录的本子上画画。

墨黑色的铅痕在纸上留下了无法磨灭的印痕。

云海在画一个人，一个她闭上眼睛都能完美复原出的人，对方的每一寸肌肤，每一块肌肉，连同每一条伤痕——

发出一声叹息，云海慢慢睁开了眼。隽永绵长的深情奔涌而出，如九天之上的江水般倾斜到那个站在主位上背对着自己的人，然后对方也确实如她所愿的那般猛然回头。

立起手中的笔记本，云海在期待着布鲁斯看到画像时脸上会浮现的表情。

错愕？欣喜？高兴还是愤怒？

云海知道自己和大部分人类都一样，拥有着人类共有的恶趣味：当他坚守时，她渴望破坏，渴望征服，但当他真正屈服时，她又会失望到底，弃之而去。

‘所以你到底要让蝙蝠侠怎么样？’

云海知道那个答案，她自问自答道：

‘我想让他永远处于挣扎之中。’

永远，一个多么美妙的词，永远于挣扎之中，无论向哪一个方向眺望，都是无望。仅仅是想象那个画面，都能让云海兴奋的浑身战栗无法克制。

身处黑暗，心却是光明的，这将是整个游戏最美妙的部分。

云海期待着布鲁斯看到这副画时的表情。

死死的盯着布鲁斯，云海将前半页纸翻了下去。

纸晃动了两下，然后严丝合缝的遮住了画中人的上半张脸，露出了属于蝙蝠侠的下巴。正如此刻台上的人一样，一模一样。

云海渴望看到布鲁斯脸上动摇的表情，但为什么对方此刻会是这样一副懊恼的样子？这次轮到云海困惑了，有什么东西好像开始悄然超出她的控制范围了。

背后传来的凝视几乎要烧穿布鲁斯了，他眉心聚拢成了深深的几道沟渠恼怒的转过身去瞪向试图搞事的云海：‘你又在干什么！’

如果Joker觉得自己可以在Batman的眼皮子底下搞事的话，蝙蝠侠会让他知道什么叫蝙蝠——嗯？

面对着云海举起的纸张，布鲁斯迟疑了下。那上面画着的人极为眼熟，分明就是他每天在镜子里看到的人。

‘难道云海之前一直在，画我吗？’布鲁斯一时间不知道该作何反应，只能强迫自己将注意力停留在画面上。

平心而论，云海的画技算是比较好的，没有多余的线条，只是寥寥几笔就极为潦草的画出了一个辨识度极高的布鲁斯，就是其中有两点不太协调，一个是眼神，一个是唇形。

但紧接着那不太协调的两点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了，当云海裂嘴一笑，将前半张纸翻下来时。整齐的半页纸头晃动了几下，然后稳稳的遮住了画中人的半张脸，只留下一个熟悉的下巴。

现在布鲁斯明白了，之前那不协调之处是什么了。那眼神，那下抿紧绷的下巴，分明是处于蝙蝠侠状态的自己。真可惜此时没有镜子，不然布鲁斯就会发现，自己此刻的表情变的和那画中人几乎一模一样。

那微张的浅色双唇上下请碰，旋即分离，看上去是亲吻的样子，但布鲁斯知道那是一句无声的呼唤 ：‘Batsy’

蝙蝠侠用沉默作为这一切的回应，但他的视线却不由自主的随着Joker的手移动着，看着他轻佻的伸出修长苍白的食指，动作极尽缓慢而又暧昧的抚过画中人抿起的唇。

当视线落在那只骨骼分明的手上时，身体内某种不是那么陌生的反应令蝙蝠侠有些懊恼的抿起了唇，但这一次却是对自己。

“怎么，刚刚会议上发生了什么吗？”卢修斯的声音唤醒了正沉浸在回忆中的布鲁斯，当后者走进来时他正对着显微镜进行微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