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看到提剑而来小狐狸剑上沾满了血迹的时候，念青觉得，那大概是他平生中最不受控制的时候了。

理智慢慢崩塌，连带着念青的脸也变得狰狞无比。

“小狐狸……你将我们的师父……你将师父他怎么了。”握着剑的手不受控制地微微发抖，是愤怒，也是不可置信。

“师兄，不要再骗自己了。”小狐狸扬了扬手中的剑，“你不是都猜到了么。”

念青的眼中全是愤怒与绝望。小狐狸看着他的眼睛，突然间又觉得无趣。

太容易了，不是吗？印轩为毒所累，死的实在是太容易了。师兄与小师妹的实力，连这结界都破不了，肯定也撑不了多久。多年筹划的目标即将达成，小狐狸却突然不舍得让它完成，只希望拖着这最后一步，让事情发展得更慢一点。

小师妹受了伤行动不便，只有念青冲了上来，与他厮杀搏斗。刚经历完与印轩一战的小狐狸随便应付着比刚才差了许多的对手，一面回想这许多年来的一点一滴。刚来天道宗时师公的冷漠，周围修士的白眼，大师兄的维护，小师妹偶尔的调皮，还有师父……

一想到印轩，小狐狸就想起刚才印轩的脸。明明都要死了，魂魄都要被拿去炼长生丹了，居然还笑得那么洒脱，仿佛输的那个人不是他，而是自己……

想到印轩临终前笑着问他的那句话，小狐狸身上的戾气就更重了，出手也更凌厉。师父啊师父，你所做的一切我都料到了，所以你到底，在高兴什么啊！我知道你散了一魂一魄出去，是为了保护你的命定之人，而那人正是小师妹念轩。所以你是因为以为我们杀了你也拿不到你完整的魂魄才笑的吗？可是我们可以杀了你之后，再去杀掉小师妹啊。这样，长生就能拿到你完整的魂魄了，你也就永远不会出现在我的眼前了。而我，也能达成自己的目的了。

小狐狸将剑一横，挡住念青的招式，脑海中在想刚才那一幕。

印轩一袭白袍，双手扶剑撑着身体半跪在地上，脸色苍白。他唇角的血滴在衣袍上，将白衣上的银色卷云暗纹衬托得更加明显。

小狐狸的剑抵在他的颈前。只要再稍微向前一送，就能要了他的命。

“师父，胜负已分。”说这话的小狐狸还是有些心虚的。毕竟不是堂堂正正的交手。不过他是妖魔，乘人之危也是正常的，自己以后要习惯乘人之危，要当一个称职的妖魔。

谁知印轩居然勾起嘴角笑了。印轩抬起头——他已经没有力气站起来了——但他还是勉力抬起头，微笑着看着小狐狸。那笑，怎么看，怎么像是在嘲讽。

“小狐狸……你觉得与为师相比，是你比较聪明，还是为师比较聪明呢？”

理智被怒火吞噬。当他清醒之后，看到的只是印轩的尸体，还有自己手中发光的镇魂钟。而唯一能回忆起来的，居然是印轩微笑的脸，还有他的临终遗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