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
周南允最近状态很不对。
自从在宿舍哭过一次后,这哥就把自己锁在了作曲室里,叫门也不开,喊话也不应,叫吃饭也不出,一点声响也听不到。
寂静得简直就像……消失了一样。
第二天,金南俊终于忍不住了,他没有听闵玧其“让他自己冷静一下就好了”的言论,跑到方时赫那里要了一把应急钥匙,急急忙忙奔向周南允的作曲室。
他站在门前摸了摸头发,然后敲了敲门。
“哥,哥,哥?”没有声音。
“哥,南允哥?”依旧寂静无比。
“南允哥,开门啊,我是金南俊,再不开门我就进去了!”金南俊生怕自家这个有精神病史的哥哥出个三长两短,急忙颤抖着手拿钥匙打开锁,推开门就闯了进去。
房间里没有开灯,厚重的暗红色丝绒窗帘把窗户遮得严严实实,白得令人发颤的墙壁上挂了几幅油画,门外红色夕阳的光照进来撒在这些画上,好似为它们渡上了一层神圣的光辉。
屋子陈设很简单:两张桌子,两台电脑,一面柜子,两张椅子,还有一些零零散散的小摆件,莫名透出一种苍凉空旷之感。
周南允坐在椅子上低头望着地板出神,他面前的电脑还运作着,好像刚工作完的样子。
金南俊看见他安然无恙,顿时松了口气,精神也放松了不少,倚在门框上有些愉悦地道:“哥,我们去吃饭吧。”
周南允抬了抬眼,目光从光滑苍凉的地板转到了眼前正微笑着的人身上。
金南俊愣住了,他看到自己面前这个好像从来都不知道情为何物的哥满脸泪痕,目光一颤,便又有两滴泪顺着脸庞快速滑落。
周南允已经被剪短的黑发不知是被泪水还是汗水沾湿,软趴趴地附在脸颊两侧,衬得肤色愈发苍白脆弱,竟无端透出些许靡丽;他的唇、眼角、脸颊和鼻头都透着一抹红,不是那种醉酒后显现出来的粉红色,而是一种病态的近乎鲜艳的玫瑰花的颜色,这让面前的人看上去愈加脆弱;他穿着大号的米白色衬衫,破天荒地解开上面三个扣子,露出了精致的锁骨和闪闪发光的银链;周南允端正地坐在软椅上,手部交叠放在腿处,看起来真的很像十九世纪欧洲的贵族少爷,假如他没有散发出那么强烈的孤独与悲伤。
那双眼眸褪去了曾经的坚定沉重可怖骇人,反而充满了悲凉和迷茫,那种让人看了就手脚发寒的如山一般苍茫沉重的眼神,让金南俊十分恐惧。
到底是什么,才能把一个人变成这样呢?
那种被世界隔离的孤独感,抑或说将世界隔离的孤独感笼罩着他。
太可怕了。
46
桌子上胡乱摆放着大大小小的药瓶,有些药倒出来还没有吃便散在一旁,他的手边还有两三瓶矿泉水,显得格外凌乱不堪。
“抱抱我吧。”金南俊听见周南允这样说。
于是他走过去,用力地抱住了眼前的人,像抱住世界上最珍贵的宝物。
生怕下一秒他就会消失似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