谨亲王于是赶紧解开了自己身上的夹袄,也不再顾及什么身份之别,盖在了简岚身上。
简岚见此抬手想阻止,却被对方按住:“你别推辞了,原是我思虑不周,我早该知道,皇兄如此憎恶你,定然不会待你多好,只是我没料到他……”谨亲王说着顿了一下,“这一切都怪我,如果我能早点想通,简将军他就不会枉死,你也不会被害成这样!”
“你……”听他这番话,简岚没再纠结他给自己盖衣服的问题,“你也认为我爹没有叛国,他是被冤的?”
“当然!”谨亲王说的斩钉截铁,“简将军戎马一生,忠君报国,就连父皇还在的时候,都对他赞不绝口,说他是忠志之士,国之栋梁,这样的人,怎么可能通敌?”
谨亲王幼时顽皮,天天随着原主到处捣蛋,不务正业,但随着年龄的增长,他的治世之才却渐渐显露出来。因此不只是先帝,原主父亲也看出了他比太子更优秀,只可惜他非正宫所出,注定只能作为太子的陪衬。
原主父亲明白这个道理,所以即便明面不说,他偶尔也会表现出对谨亲王无法继承大统的惋惜之情。
因为他知道,比起谨亲王,太子只有守业之力,而没有开疆拓土之能,如果继位的是谨亲王,盛天的绝对能吞并百蜀。
但即便如此,原主父亲也从未置喙过储君的人选,并且在太子继位后他心中依旧是想着如何尽忠报国。
之前与百蜀那战,他其实并不赞同如此草率出兵。
先帝病危时百蜀虎视眈眈,却始终没有动作,但先帝崩逝不久,对方就来势汹汹,在两国边界肆意挑衅,显然是要故意引盛天这边出手。
原主父亲几次劝说,都没能打消聂子珩坚持要出战的决定,于是即便知道可能是对方的阴谋,他还是接旨出征,没想到这一去,就没能再回来。
他以为聂子珩到底年轻,受不得激,所以才坚持要出战,却没想到他出征前所做的一切部署都被司徒盼得知,以至于最后战死沙场。
原主父亲是真正的忠君之人,只可惜他在聂子珩心中就是一根刺,让聂子珩如鲠在喉。
所以当司徒盼拿出所谓的通敌证据时,聂子珩毫不犹豫的相信了,并且以最快的速度将简氏一族斩草除根。
“你们都觉得父亲是冤枉的,只有他……”简岚声音轻缓,语气中却不难听出对聂子珩的恨意,“我以为他只是不喜欢我,没想到他的目标是整个简家,简氏上下几十人何其无辜,他却连调查都不愿,甚至连圣旨都未下,一道口谕,简氏一族便尽数命丧禁卫军刀下。”
“父亲一生忠君报国,我嫁给他后从未计较他对我的磋磨,他却始终视我为眼中钉,视父亲为肉中刺,欲处置而后快。我的母亲,同族的兄弟姊妹们,他们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被破门而入的禁卫军残忍屠戮。我的妹妹馨儿,她才不到十五,却被聂子珩带到大殿,在众目睽睽之下任人肆意羞辱,如今他还,他还把馨儿充作营妓……”
她说着,情绪逐渐激动,由于牵扯到身上的伤口,因而剧烈咳嗽起来。
“你别激动。”谨亲王见状赶紧出言安抚,“我知道你恨他,但现在你受了重伤,千万不可动气,我明白你叫我来是有事要我帮忙,你说,只要你说出来,只要我能做到,我拼上所有也一定办到!”
他说这话是真心的,他以为照简岚如今对聂子珩的憎恨程度,肯定是想将对方千刀万剐,他甚至都做好了背上不忠不义的名声,只要简岚说,就是造反他都愿意去做。
谁知简岚听了他的话后,反而冷静了下来:“方才是我失态了。”
“我如今只有一个心愿。”她轻呼出口气,“我希望馨儿从今往后能平平安安,不再受任何折磨和屈辱。”
她的意思就是让谨亲王去救出即将被送去当营妓的简馨,谨亲王虽是当今皇帝的同胞兄弟又手握兵权,但想救出一个被皇帝亲自下旨充作营妓的叛国贼之女也不是这么容易的事,万一没处理好,便会被当作简氏同伙按同罪论处。
但谨亲王听了简岚的请求后连眉头都没皱一下,直接道:“你放心,我一定会救出你妹妹,不会让她再受苦。”
简岚见他毫不推辞地同意,感激道:“大恩不言谢,如果日后我能够摆脱这囹圄之境,我一定会报答你。”
谨亲王原本以为她叫自己来,是想离开冷宫,没想到竟只是让他去救简馨。
“你呢,不走吗?”他问道,“你不用担心,只要你愿意,我可以助你离开这里,皇兄他绝对不会查到。”
其实谨亲王本来的目的也是这个。
“不用了。”简岚摇头,“我不会走的,聂子珩也不会让我走,他留着我就是要折辱我,如果他发现我不见了,一定会去找,到时候不仅馨儿有危险,还会牵连到你。”
“可是……”谨亲王想说,她留下来才是最危险的,聂子珩显然恨毒了她,绝对不会让她好过。
“馨儿是我最后的亲人,也是我的软肋,只要她安全了,我才能真正离开这里,所以……”她说着看向谨亲王,眼神中带着祈求,“你答应我,一定要救出馨儿。”
谨亲王很想说服她不要再留在冷宫,但他也知道,简岚从小到大就这么倔,只要她决定了的事情,谁也无法让她改变,所以他只能妥协。
“我答应你。”他道,“我会救出你妹妹,但你也要答应我,一定要坚持下去,这些日子我会派人在暗处照看,等我安顿好你妹妹,我就来接你。”
简岚没再说什么,点了点头。
这时守在门外的凝香突然高喊了声:“参见陛下,陛下大安!”
屋内的两人目光瞬间一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