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开弓没有回头箭，猫眼已经暴露了他的存在。沈希音眼看着门被拉开，纪川神色困倦，却还是低下头，敛着眉眼望向他：“阿音，怎么了？”

沈希音心中一慌，差点将一句“没什么”脱口而出。可他瞧了瞧纪川满脸疑惑的模样，又觉得心中一口气实在是憋的发涨，如果不说出口，怕是今晚难以入眠。

他深吸一口气，快刀斩乱麻，直奔主题：“对戒呢？”

纪川看上去更茫然了：“什么？”

“对戒！那是市面上流通的款式，不需要定制，买下之后立刻就可以取货。”沈希音开始怀疑是纪川脑子不太清醒，还是自己的脑袋里进了水，“我在你的办公桌上看见了宣传册，别和我说你就是闲的没事，找来随便看看。”

这一下，纪川倒是明白沈希音在说些什么了。可他看着沈希音气急败坏的模样，不由眼神飘忽，在沈希音的注视下，肉眼可见的紧张起来：“你先听我解释……那个宣传册，是新来的一位咨询者留下的，他恰好是那个品牌的销售人员。”

他说完，抬起头来，目光有些湿漉漉的，让沈希音想起了儿时养过的那只家养犬：“所以这可能——是个误会。”

言辞实在诚恳，语气实在坦荡，堵的沈希音无话可说。他满腔心思仿佛都付诸东流，只能在这个乌龙前涨红了脸，恨不得捂住纪川的眼睛，好让对方不要再看自己。

“你不要说话。”在纪川开口前，沈希音捂住他的嘴巴，“我先冷静一下。”

想一想，还是亏。怎么他就没有三头六臂，好把纪川的眼睛也捂的严严实实呢？

可笑声还是透过指缝，像是一溜烟一般传到他的耳畔。沈希音正愁不知该说些什么，而屋里传来的铃声像是一阵及时雨，“叮铃铃”响起，“哗啦啦”般落下。

他放下手，纪川便走过去接电话。沈希音倚在门旁，看他同电话那头说话的身影，只觉得脑子里乱成一团浆糊。

等到他理清思绪，纪川已经挂断电话，穿上外衣打算出门，还不忘忧心忡忡的看着站在门边的沈希音，担心小男朋友是不是睡糊涂了：“阿音？我先出趟门，你要不要进来坐会儿？”

沈希音一抬眼：“你出门做什么？”

“有个私人咨询，咨询者出了点问题，我过去看看。”纪川叹息道，“很快就回来，有什么事情我们待会儿再说？”

沈希音：……

“不必了。”他听见自己的声音，“我走了，拜拜。”

走是可以走的，可是能走到哪儿去就是另一个问题。陷入怪圈的沈希音就像是固执的缠着自己尾巴转圈的猫咪，还没等住在楼上的纪川主动示好，命运已经扼住他的后颈皮，将他整个拎起，塞到纪川身边，顺带还给他俩捆了个蝴蝶结。

互测来的匆忙，沈希音在一片怨声载道中看见纪川朝自己走来——闹脾气闹得着实有些上头

，他都快要忘了还有互测这回事。

朱允菡这次的搭档是四组一个小姑娘，两个人正牵着手朝这里张望。沈希音无意中瞥见那样的眼神，又看见纪川毫无防备与自知的面容，心下警铃骤然大响，表面上却还云淡风轻。

他主动朝纪川身边走近几步。结合他这几天忽冷忽热的态度，倒真让纪川有些受宠若惊：“阿音？我们去四楼做互测，现在过去吗？”

“嗯。”沈希音点头，伸出手去推纪川的后背，“走吧走吧，下班之后去吃新开的那家火锅吗？听说有优惠，情侣享受八五折。”

“怎么突然要去吃火锅了？”纪川回过头，看他眼神游离，却像是个护食的猫崽，时时刻刻提防着有人来他的地盘上争夺口粮，“前几天不还……”

“你话好多啊，到底吃不吃？”沈希音拍他的肩膀，“我请客，懂吗？再多说一句废话，我就吃空火锅店还让你买单。”

他无意计算时间，你来我往的争夺战也不适用于他，只是恰巧路过朱允菡，斗嘴声落入女孩子的耳畔。他在慌乱中瞥见朱允菡讶异的神色，她的目光虽是盯着纪川，可那其中是一片迷茫的空洞。

“纪川。”他听见朱允菡的声音，不由停下脚步，听她微笑着说道，“我还以为你这次还是会选我做互测搭档呢。”

那双藏在他背后的手紧紧攥着衣料，纪川偏过头，感受到沈希音几乎是贴在他的身上，梗着脖子，大约是在凶狠的瞪着他，目光中却又含着被偏爱的有恃无恐，和因一时冲动而昏头转向的不安。

这一刻，他便什么都明白了。

“抱歉，是我没有提前说清楚。”纪川望向朱允菡，愧疚道，“以后得互测搭档，也只会是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