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

北霄突然转过身，紧紧搂住了观云。观云怔住了，轻轻偏过头，北霄从不会对自己做出如此亲密的举动。

果然，他开口道：“抱歉，你我尚未成亲，这样与礼不合。”

观云只是呆呆地站着，任由北霄揽着她，轻声笑了笑。

观云抬起垂着的手，抱住了北霄的背，北霄见观云回应了自己，便把头顺势搭在了观云的肩窝，与她靠得更近了些。

北霄发乎情而止乎礼，从来不会做逾礼之举，他的确另有目的。

其实观云与他不过相识几个月，虽然时间很短暂，但他们却经历了很多，甚至是生离死别。但现在，他生死未卜，断不能让观云因为这几个月的情缘，而赔上自己漫长的一生。

北霄想做一件错事，一件不可挽回，甚至会让观云怨他恨他的错事。

北霄要摧动龙元，抹掉观云这些日子的记忆，那样，即便他真的死了，观云至少还可以像以前一样过无忧无虑的日子。

他知道，自己没有资格替观云做决定，更没有资格拿走观云的记忆。但是，若是观云记得他，结果会怎么样呢？

生死相随亦或是耗尽余生去怀念！

他想不出还有什么更好的方法？也只有这一个办法了。

观云只有忘了他，才能天高海阔，逍遥自在。

如果我真的死了，你忘记我，从此便可不再忧怀牵挂；如果我侥幸能活，你当着已经忘我了，那我何妨再与你相知相恋一次！

观云感觉丹田内有一股灼热的气流，她以为是北霄抱着她的缘故。

北霄抱得更紧了些，这怀抱既紧又松，似乎是他把观云当成了一件易碎的珍宝，珍之惜之舍不得放手，又怕碰坏了所以小心翼翼。“北霄，你怎么了？”观云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道。

北霄沉默不语，观云却突然觉得一股困意袭来，她把头枕在北霄的肩上，拍了拍北霄的背，

“你不想说也没有关系，等你想说了，再告诉我吧！”

北霄把头压得很低，终于，他在观云耳畔轻声说了一句，“对不起！”

观云此时已经睡着了，她并没有听见这句“对不起”，但是，一切都已经变得不再重要。

因为，当她醒来时，不会再记得这段时光。北霄于她，不过就是她在残渊峡救过的一个陌生人而已。她不会记得乘风殿庭院中的木棉树，不会记得御天台那幅神奇的“镜花水月”图，不会记得北霄为了救她舍弃了自己的龙元和全部修为，也不会记得他们曾在忘尘宫的桃树下大吵了一架，更不会记得他们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盟约相守的地步。

成辉上仙帮北霄处理了乘风殿外的监视，给了他一晚的时间。

北霄带着观云下界，来到了忘尘山。

徐风上神看着沉睡不醒的观云，眉头紧锁，“出事了？”

北霄故作轻松道：“师兄，观云就暂时拜托给你了，过几天，她就会醒。不过，我已经抹掉了她这段日子的记忆，希望师兄能替我保密。等她醒了，她一定会去寻天灵山一族，师兄随她去便可！”

“抹掉记忆？”徐风上神低沉道，北霄只有在大祸临头的时候，才是这种不疾不徐的模样。

“师兄，师父和师姐对你的嘱托，你千万不要忘记！”北霄没有解释自己为什么要消除观云的记忆。

“你们一起走不行吗？”徐风上神料想，一定是天帝因为穹昊真君的事情，迁怒了北霄。

北霄摇头道：“师兄，最坏的结果也就是贬下凡间做个凡人，你可千万别再干出劫囚这种傻事了。你放心 ，我可能会离开很久，但是一定会回来！”

徐风上神没料到，清雨刚死，北霄竟然又出了意外，“好，我可以答应你。但是如果你真的出了事，我这个做师兄的一定不会放过你！”

“好，师兄，拜托你了！”北霄扭过头就走了，没有片刻的留恋，他甚至没看观云最后一眼，因为他知道师兄一定不会辜负他的嘱托。

而且，他一定会回来，拼了性命也会回来。

落凡崖顶上站了一位仙人，疾风吹得他染血的白袍猎猎作响，他披散着头发，青丝凌乱四散，随风起舞，像是不得已被牵引着，试图找寻自由，却终是徒劳无功。

“北霄上神，请吧！”行刑的穹天间天兵，恭敬地催促道。